苏玉妩也不隐瞒,“是王妈妈,还有马车夫,走了半柱香时间。”
平嬷嬷听到王妈妈,不由仔细打量着苏玉妩身后的大王氏。
从香梅口中她已经知道,是苏玉妩身边的两个中年妇人撂倒了她特意指派的粗使婆子。为了事情顺利,她特意找的身体强健力大无比的得力好手,却连苏玉妩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制伏,这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平嬷嬷按捺住心惊,“老奴冒昧问一问三姑娘,那王妈妈和你身边这位妈妈,怕不是咱们府上的人吧?”
听到平嬷嬷这么问,苏夫人一下子反应过来。她没对苏玉妩上过心,并不清楚苏玉妩身边有什么下人,只以为王妈妈是北院的人。
“你居然敢将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带进府,生性顽劣,不听正教,苏府百年清誉怕是要毁在你一人之手!我看那长春道长说得一点没错,府上进了祸星,妨克六亲,是该离祖迁居,孤独一生,免得累及旁人!”
苏夫人随口的几句话却令苏玉妩心头大震,仿佛被人当头一棒敲下,双耳轰鸣作响。
妨克六亲,离祖迁居,孤独一生!这正是梦里她的处境,她的结局啊!
有泪从苏玉妩眼眶溢出,止也止不住,越流越汹涌,地上很快洇开一团水渍。
“哼,你还有脸哭,倒是知道羞耻了?”苏夫人冷言冷语的说道,心里很是看不起哭得一塌糊涂的苏玉妩,只觉得跟李氏的商户女身份一样,上不得台面。
平嬷嬷趁机好言相劝:“三姑娘听老奴一句,您如今年纪小,行差踏错也是难免,好在还有夫人在,夫人也是为了您的将来打算,才不得不让您暂时出府。
一来避开这京中对您不利的流言,二来也是为了您的名声着想……毕竟姑娘家日后都是要嫁人的,背着妨克六亲的名声,对您不利啊。”
苏玉妩也不明白为何会哭,但她很清楚,绝不是因为伤心或委屈,对苏夫人,以及那些梦里害过算计过三房和外家的那些人,她只有恨,深入骨髓的恨意。
这些泪,或许都是不甘。不甘被摆布,不甘被人当作垫脚石。
一直没出过声的大王氏看不下去了,苏玉妩从进屋一直跪到现在,冰冷坚硬的地面,就是大人也承受不住,何况是年幼瘦弱的小女儿家。
大王氏不拘小节,也不懂世家名门的那些规矩,上前两步,将地上的苏玉妩拎起来,扶稳。
“三姑娘身子不好,再跪怕是要跪出病来,那才真应了那假道长的胡言乱语。”
苏夫人自出生起就身处高门内宅,说话做事全凭规矩二字,哪里料到大王氏会是这般混不吝的人,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拍了桌几张口就要训斥,大王氏却并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朝平嬷嬷发难。
“夫人也真是,三姑娘再如何也是您的孙女,她跪您是应当,可这位妈妈是什么身份?没猜错的话,她是您的手下人吧?那就是奴籍,凭她,配受得了三姑娘这一跪?”
这还是苏夫人头一回被个下人指着鼻子说教,偏偏人家还说得有道理,说得她哑口无言,老脸发烫。
平嬷嬷闻言脸色大变,扑通跪下,“是老奴行事不谨,只顾着回话,忘了尊卑上下,三姑娘就当老奴年纪大了,脑子糊涂。”
跪了半天,又哭了一场,苏玉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冷静。
“平嬷嬷都这么说了,玉妩也不好当没事发生。娘娘一向教导玉妩要恪守规矩礼仪,有功当赏,有错当罚,平嬷嬷是府里的老人,我也不重罚。我先前跪了多久,平嬷嬷就跪多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