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喜鹊,她其实没什么印象。小丫头不过十来岁,进府不久,是大伯娘徐氏从外头新买回来,直接拨到三房的。
她记得在梦里,小喜鹊没过多久就被调走了,小丫头临走前特意到她面前磕了几个响头,哭着说她是好人,将来定会嫁个如意郎君,一辈子富贵平安什么的。
想到这里,苏玉妩冲还呆呆望着她的小喜鹊招手。
“你出府一趟,帮我带封信给姨母。”
小喜鹊微微瞪大眼睛,“姑娘,出府得领对牌才使得呢。”
苏玉妩定定看她,“你没别的法子么?”
小丫头惶恐摇头。这是二品尚书府,规矩重于天,她一个下等女仆敢有什么法子?
苏玉妩叹了口气,失望得很,转身继续盯着高高的院墙,似要将那面墙盯出个洞来。
一定要见到姨母。
苏夫人送来的补汤,究竟有没有掺进别的东西,她一定要弄个明白。对方有备而来,手法高明,一般的大夫或许查验不出来,杏林堂的尤大夫总可以!
尤大夫清高不屈,旁人很难请得到,且事关高门后宅腌臜,一般大夫都要避讳,轻易不沾手,姨母手段不凡,有她出面相请,成算很大。
她也是从梦里得知,尤大夫年少时爱慕姨母,想求娶,却不知为何被姨母拒绝了。
此事甚少人知。
“姑娘,您可以求三太太呀,她那么宠您。”见苏玉妩愁闷不已,小喜鹊几经犹豫后,忍不住提醒。
苏玉妩摇头,此事她还不能让阿爹和阿娘知道。
阿娘纯善,最是藏不住心事,阿爹……亲娘为了身外物,费尽心思谋算自己和自己身边最亲的人,谁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和锥心之痛?
“其实……奴婢……是有个法子。”小喜鹊吞吞吐吐,语出惊人。
苏玉妩转过头,一瞬不瞬盯着她。
小喜鹊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耳房原本有扇小窗,因为连着西府的后院,用木板给钉死了。奴婢前些天发现,那木板可以掀开,刚好能容一个人通过。”
苏玉妩知道那扇窗户。
年初刚回京时,林嬷嬷还特意让人检查过,就怕万一有不轨之人通过那扇窗户,摸到她院子里来。
没想到还真出了问题。
不过,此时她顾不上追究木板的松动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
“从那里能出得去?我记得,耳房是连着西府的后院儿。”
就算翻出去,人也是在西府的后院里。若是被人发现,估计要闹个天翻地覆。
西府是她四叔的院子,因为娶的是皇室郡主,身份尊贵,便是苏夫人身上有二品诰命,见了郡主也得行礼,所以成亲后苏夫人就把四房分出去了。
“西府守后院小门钥匙的婆子跟奴婢是同乡,当初还是她引荐奴婢进府做事的。”
闻言,苏玉妩当即回屋写了封信,交待小喜鹊无论如何也要亲自交到李沁梅手里。
“小喜鹊,不管你有没有被发现,都不可将这件事透露给第三人知晓。若你做不到,此事便做罢,我绝不为难于你,只当我从没提过。”苏玉妩神色郑重,漆黑的眸子冷沉沉的似一柄剑,直射人心。
小喜鹊一脸视死如归的坚决,“姑娘放心,若奴婢不慎被人发现,会说奴婢是自做主张,偷溜出去见阿姐的,决不牵连到姑娘身上。”
苏玉妩这才把信递到小喜鹊手上,“若你因此事受了罪,我会替你赎身出府,再给你一笔银钱安顿。”
亲眼见着小喜鹊爬出窗户,躲躲藏藏的朝西府后门奔去,苏玉妩手心全是冷汗,她忽然惊觉此事太过冒险。
堂堂一品郡主的府坻闯进外人,便是当场打死也不为过。
小丫头越去越远,苏玉妩有一刹那的后悔。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