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来越大,铺天盖地,整个长安都被埋在了风雨中。朱雀大街上,雨水漫过了排水槽,街道上的积水足有尺深。各个里正在指挥着里坊里的街坊,紧急地把排水槽里的垃圾清理掉,以方便积水能排出去。
雨夜中,一队队的武侯披着蓑衣,右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在街上来回巡视着。
司徒浩一具一具地,把自己亲人的尸体摆放在大堂里,尸首分离的,就仔细地把头捡回来,认真地放回去。他脸色苍白,嘴角已经被咬破,殷红的血流了下来,很快又被泪水冲刷掉。
“司徒公子,请节哀!”老牛在旁边看着,长叹一声,上前拍拍司徒浩的肩膀,安慰道。
司徒浩把所有人,包括下人的尸体全部摆好,帮每一个人整理好衣服,梳理好头发,然后来到大堂前,“扑通”一声跪在雨里,无声地给他们叩着响头。
“父亲,母亲,还有各位亲人,你们放心去吧,我司徒浩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鲜红的血从司徒浩的额头上流下来,他仰天长吼,突然间“啪哒”一声,昏倒在雨水中。
“快,去叫大夫!”老牛连忙把司徒浩抱在怀中,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滚烫得不得了,焦急地对旁边的手下说。
庸羽松从外面快步走了过来,对老牛说:“老牛,跟我过来!”
老牛把司徒浩交给其他人,跟着庸羽松来到离司徒府不远的一条排水槽旁边。庸羽松掀开上面的木栏,下面露出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通道。老牛惊呆了,好家伙,这条通道是谁挖的?
“我已经派人查过,这条地道通往长安城外一处乱葬岗!”
老牛倒吸一口冷气,果断地对庸羽松说:“这件事必须马上禀报陛下,同时还要彻查长安里的每处角落,是否还有此类的地道的存在!”
庸羽松脸色凝重,他抬起头来,雨水落在脸上,心情十分沉重。
朱雀大街上,白棋带着二十名破云军士兵,骑着马,飞快地向着鸿胪寺奔去。
“今天晚上真是个好天气啊!”三田耜站在窗前,抬头看着这片雨夜,张开双臂,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眼睛闭上,陶醉地呼吸着大雨中飘来的味道。
“叮!”右边脸上和耳朵突然一阵疼痛,用手摸了一下,右边怎么也摸不到耳朵了,感觉有些温热的液体流下来,只是那么一瞬间,剧烈的痛楚经过神经传进脑里,一声尖叫从他的嘴里叫了出来。
“侯爷,你射歪了!”楼下,老鼠弱弱看着白棋,小声地说道。
“哦,真是可惜!”白棋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连弩,脸上换上笑容,走进客馆的院子里,向着正在二楼窗子那里鬼叫的三田耜挥挥手,笑着说:“三田耜君,本侯来探望你了!”
三田耜转头,看到自己的一只耳朵被一支小小的弩箭钉在墙上,再往下看,白棋那那副恶心的笑容让他觉得无比的厌恶,他摸着自己右边原来耳朵的地方,鲜血淋漓,立即尖叫着:“子午侯,我要杀了你!”
白棋停下脚步,掏了掏耳朵,一脸茫然地回过头来问程处默:“笨熊,我们可爱的三田耜君说要做什么?雨太大,我听不清楚。”
程处默嘿嘿笑着说:“疯子,他说要杀了你!”
“什么!”白棋脸上笑容立即退了下去,脸上神情犹如火山爆发一般地涨得通红,目露凶光地盯着三田耜,怒吼道:“你居然敢杀大唐官员!”
那边,几个鸿胪寺的年轻官员被破云军的士兵拦在外面,其中有一个人焦急地喊道:“侯爷,您不能对我大唐的客人无礼啊!”
“嗯?”白棋转过身,不善地看着那个年轻官员,眉毛往上挑了挑,举起手中的连弩说:“本侯只不过是想射两只鸟下来,给尊敬的大唐客人三田耜君做下酒菜而已,难道本侯做错了?!”他举起手,指着那边捂往自己脸的三田耜说:“本侯手中连弩一时失准,所以才射偏了,本想上前道歉的,但三田耜却说要杀了本侯,难道你要本侯站在这里给他杀吗?!”
白棋最后“杀”的一字用力吼出来,吓得鸿胪寺那几名年轻的官员腿一软,软在了地上。
“快,快去请李郡公来,这里要出大事了!”一名官员连爬带扑地滚进了茫茫的雨中,消失不见。
三田耜愤怒地看着白棋,客馆里的倭国武士纷纷抽出武器来,站到了院子里。
“你们都退下,这是天可汗的子午侯,想造反吗?”三田耜从窗户上一跃而下,有些踉跄地站在了院子中,回身怒喝着自己的手下,让他们全都退下。
长孙冲和程处默带着破云军走到白棋身后,手中连弩突然射出,那边有几个还没收回武器的倭国武士立即中箭倒下。
“侯爷,别欺人太甚!”三田耜看着自己倒下的几名手下,短箭从他们的胸口穿过,已经是活不成了,他回过头来,低声对着白棋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