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无数次的希望顾叶诺能够是他的孩子，也曾无数次的想要出现在他面前给他无尽的疼爱，更是曾无数次的梦见顾叶诺站在他面前对他笑着，甜甜地喊着“爹爹”。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顾叶诺是他的儿子，他也愿意自欺欺人的认为他就是他的儿子。他甚至想过，是不是可以不告诉他真相，就让这个错误一直这样错下去。
只是他不能。
不说他能不能瞒过顾叶诺的眼睛，只说那个女子啊，她本应凌驾于九天之上，受千万人敬仰，却意外落于凡尘之中，隐于竹林之内。能够与她相遇，相识，就已经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他怎么还能够奢求更多？
“我……”他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任何话来。这个问题，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你是担心我娘的话，其实大可不必。”顾叶诺继续说道，“娘亲绝不是一个能够委曲求全的人。如果她想辩解，这十年来根本不可能会出现这个误会，她最多也只是置之不理罢了。”
“你真的不应该如此妄自菲薄，要知道，没有谁注定生来就高人一等。你不如娘亲，是因为你没有娘亲那良好的教导与顶级的修炼资源。你应该相信，你并不比娘亲差。”
“更何况，你心甘情愿地陪了她十年，你最美好，同时也是修炼最为关键的十年，无欲无求。我可以认可你，相信娘亲也能够认可你。”
顾苏白怔了怔，他没有想过顾叶诺会说出如此鼓励他的话，不免一时惊了神。
顾苏白低下头，闭上了眼睛，鬓角的发丝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自然滑下，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顾叶诺感觉眼前的人像是忽然消失了似的，察觉不到一丝痕迹。
此时，他才真正的明白，这个容易妄自菲薄，很可能成为自己便宜爹爹的人到底有多可怕，只是自然地站在那里，不经过任何修饰，便可以与天地融于一体，不分彼此。
如果说，他刚刚对他的认可仅仅是因为他无欲无求地守护了他们母子整整十年，但现在，他对他却是真正的认可，由内而外。
说到底，这是一个实力为尊的世界。
他敢确信，就算是闪灵学院的老院长在他手下也走不过一招。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的母亲，她又到了哪一步？她又为什么会在这个穷乡僻壤般的天圣帝国一呆就是十年？
顾叶诺忽然觉得很迷茫，仿佛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顾苏白不是自己的父亲，那自己的父亲又是谁？母亲为什么要离开他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
听说母亲怀自己时受过重伤，险些惨死，但是以她的实力又有谁能伤得了她？伤她的人又是谁？他现在又在哪里……
“好！”正在顾叶诺整个脑子都被这些问题充满时，顾苏白忽然说道，“既然你能够认可我，那我便做你的爹爹又如何！”
顾叶诺连忙收起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这些问题在顾苏白这里不会有什么答案。
顾苏白能告诉自己的都是母亲允许自己知道的，而母亲不想自己知道的顾苏白也是一定不会说的。
“你在想什么？”顾苏白忽然问道。在他面前，顾叶诺还是有些经验不足。
“我在想……”顾叶诺看着顾苏白，淡淡地说道，“我是谁。”
尽管知道不可能得到答案，但既然顾苏白已经问了，顾叶诺也没有隐瞒。
顾苏白伸手揉了揉顾叶诺的脑袋，好笑地说道：“你就是你啊，这有什么好想的？”
顾苏白说得随意，但听在顾叶诺耳中却如醍醐灌顶一般。
是啊，我就是我，即使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自己的身份如何，自己以后又会面对什么，但，我就是我，这却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让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扰了自己？更何况，这些事情母亲现在不让自己知道，谁有能肯定她以后不会主动告诉自己？就算母亲永远不说，等自己实力强到一定程度时，那些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都会知道。
“谢谢。”顾叶诺轻声说道。随即，他忽然一跃而起，双手搂住顾苏白的脖子，脑袋靠在顾苏白胸前，不顾身上的血污染了顾苏白满身，就那样睡了过去。
顾苏白无奈地伸出手来，抱着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顾叶诺，心里不禁感叹：果然还是一个孩子啊，不管你有多么聪明，又有多么的成熟……
可是下一刻，他嘴角的笑容陡然凝固，懊悔地看着怀里的那个已经昏睡过去的孩子。
顾苏白连忙从怀中拿出一颗三品凝血丹，递到顾叶诺唇边。同时，快步向殿内走去。
此时，“伤”门内的莫琴却遭遇了她晋升悟心境以来最大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