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冒钱的盯着郁锋涛走出去,高真江一张横肉的脸上立马爬上得意与嘲笑:锋涛,你走吧,走吧,你回头还得找我高真江。全村人就我和郁海金做木手艺最了得,你已与郁海金兄弟是仇人冤家了,你不会去找他。你在卢水开店铺赚了钱,不敲你一笔,我高真江不是成了全村头号大傻瓜了。
担心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被别人抢去,高真江一等郁锋涛身影在他家门口消失,赶死一样赶了出去,他要去找村里另外三个木匠——高培土,高松开,龚丛禄,要他们不要去给郁锋涛拆房子。
把高培土,高松开,龚丛禄三个人聚在一块儿后,高真江摆着横肉臭面孔,以一个老大自居警告他们:“锋涛要把他家的房子拆掉。如果他来找你们,这事,你们千千万万不能答应。要是你们答应,给锋涛拆房子,坏村里风俗,全村人一发怒,非把你们活埋了不可。他起先去找过我,说是一天工钱高达五十块钱,被我一顿臭骂后,一口拒绝了。”
“想叫我去拆房子,做梦。”高培土一张脸毫无表情,“叫我去盖房子,差不多。”
“呸——”高松开一吐唾沫,凶狠骂道:“笨蛋才会给他拆房子,万一鬼附身,遭到报应怎么办?”
龚丛禄说:“命都没了,工钱再高有个屁用。”
阴谋得逞了,打了鸡血一样,高真江屁颠屁颠转身回家,等着拿那一天五十块钱工钱。
一路埋头走着,高真江心头大骂,你们这三个才是笨蛋,有钱干么不挣。又不是拆你们自家房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等我钱到手了,你们要骂要恨,随你们去。只要能搞到钱,钱能使鬼推磨,这年头道德、良心值几个钱哟。
把别人当傻瓜,高真江自己才是头号笨蛋,他笨的把工钱说成每天五十块,高培土,龚丛禄,高松开三个人一听,心头早恨不得其他人就在自己面前暴病死了,在他高真江面前发怒、咒骂,是来掩盖他们心头的焦虑,担心这档好事被别人抢去。
后脑长着眼睛呢,郁锋涛早已看穿了高真江跳梁小丑的鬼把戏,他铁底明白,闹荒有手艺的王八蛋心黑如炭,半个求不得。高真江不提每天要五十块工钱,郁锋涛尚且看不透他的心,他狮子口一开,傻瓜也能看出他心头打着甚么算盘,叫他见鬼去。
眼下,农活基本忙完了,再过半个月,郁锋涛又可以到范卓学身边去。所以郁锋涛要趁这半个月里,把改建房子一事敲定。还有今年割芒花、竹藤的事情,因为村里针对他已经订了村规民约,他要精心策划,鼓捣出一个叫那些心毒如蛇蝎的人和一伙村干部到时候气得去跑河,又无计可施。眼前,他唯一收入全靠它们了,不能叫这件事泡汤。
事情被高真江这么一折腾,不到半天工夫便在村里闹开,人人恐慌,好像闹荒村的末日马上要到来。
村里引发的恐慌,好像是在郁锋涛意料中,他淡定如止水。
次日,郁锋涛尚未来得及动身去外村找木匠拆房子,近来常到他屋里玩的一个男孩——高圣石,早饭之后马上跑去找郁锋涛。
前脚刚碰在郁锋涛家门槛上,还未见到郁锋涛,高圣石放开大喉咙,问郁锋涛,他要把房子拆了,再盖,这事是不是真的?
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郁锋涛臭着脸,冷峻回应一声,是真的。心头,郁锋涛嘲笑高圣石,怎么,想当管事佬,一大早找我茬闹事,恐怕你迈了门了吧,高圣石。
“你去找真江,他不肯是不是?”像审犯人,高圣石又问一句。
眼睛射出一束义愤,郁锋涛一脸凛然浩气:“不是不肯。他敲诈我——一天要五十块钱工钱,还往自己脸上贴金,说是我每天给他五十块工钱,他都不干。这种死不要的东西,我——锋涛偏不信邪,少了他高真江,我的房子就拆不成,盖不了?我今天就去邻近村找个做木师傅,给他看看。”
大吃一惊,暗暗庆幸自己还好早点来,要不就晚了。高圣石心里说到这里,迫不及待问:“锋涛,我来帮你拆,行不行?”
愣了一会,郁锋涛很惊讶:“你给我拆?你会做木?”
脸上掠过一道红晕,高圣石三分羞怯道:“会一点点,做的不太好。我二舅是做木师傅,以前跟他做过。”
仿佛是做梦,村里竟然还藏着一个木匠,刚才自己一听他那口气还误会是来找茬的,惊喜之下,郁锋涛兴奋激动:“行啊你——圣石,没看出是个做木师傅。工钱呢,我按卢水工钱给你——每天十五块钱。我阿妈不在,饭吃你自己的,我每天给你加五块钱,你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