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长公主怎样给你的?”穆远捏着纸条问。
仿佛那小小的东西有千斤重。
“了无痕迹。”楼清扬回道。
脑海里闪出当时的情景:赵平安拉着他给金十八诊脉,看似有些焦虑,但扯住他袖子的瞬间,他登时就感觉到手心中被塞入个东西。当时他也没吭声,外表看来甚至连惊讶感和停顿感也没有,快速收到袖袋里。
这个了无痕迹,说得是大长公主,也是说自己。
还好,因为大长公主与对方那个似乎是管事的老头子针锋相对,牵扯了对方的精力,令对方只在他去的时候搜过身,返回的时候却没来得及,否则还真是不好办。
也是那些蛮夷到底不够谨慎,倒是金十八看似比较多智。
其实这对那小子来说未必就是好事,傻人有傻福,七窃玲珑心的大多不能长寿。
嗯,大长公主除外。
“依你看,她……大长公主暂时有危险吗?”穆远又问,真恨不能自己当时在场。
楼清扬听穆远两回提到赵平安都顿住,就知道外界所传是实,这二人的关系相当不一般。
不然,什么女人能让穆大将军这样的人提起来就结巴?必是用情很深,连提她的名号都小心翼翼的温柔着。
这让他莫名有一丝妒忌,却迅速压下这不应该有的心神,如实回道,“大长公主是他们的保命符,他们自然会小心对待,倒也恭敬有加。况我听大长公主的话音儿,正如事先穆大将军的推测,那年轻人来头不小,是大夏国年纪最小的那位王子。因为地位高贵,又文弱了些,为人倒并不粗鲁。况且大长公主多智,目前看是没吃什么亏的。”
略斟酌了下又说,“但,那位小王子身边的护卫有些气急败坏,脑子也不像是很明白事理的。此事若不快点解决,只怕狗急跳墙,夜长梦多。”
穆远心头一紧,本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此时的眉尖却情不自禁的微蹙。
但他却不再多说什么,只对楼清扬略抱了抱拳,“多谢。”又做了个“请”的姿势。
楼清扬躬身,退下。
穆大将军身上,有着他这个年纪的人少有的压迫力,波澜不惊却坚如磐石。大约是他从小在战场上长大,见惯了生死,也收割了太多敌人的性命,再加上他超强的意志……
这样的人,是会救出大长公主的吧?
楼清扬心想,暗舒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了些信心。
而屋内,穆远小心地拆开那张纸条。
纸质普通,边缘不整齐,正面有几个字:甘草三钱……
穆远虽然没有学过医,也知道甘草只是普通药物,为防止药汤太苦,很多方子要加上这一位药。那么,显然这是平安匆匆从医书上撒下来的。鉴于马车是先前麦指挥的宝宝和奶娘所乘,阿窝夫人后来也坐了一会儿,所以里头虽然坐卧都舒适,预备了茶水和小点心,而且也算宽敞坚固,却并没有预备笔墨之类的东西。
而平安的那个小医箱除了放些奇奇怪怪的物事和药品,却也常年放着医书。因为平安虽然有些逆天而神异的本事,他却知道,她于中医一道算半个外行,所以闲下来时就会苦读。
这说明,平安从被掳走的时候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撕了一点书页做传信之物,其反应之迅速、思虑之周到简直令人钦佩。
再看那字,却是红的,写得有点歪扭,还有点糊,但他仍然辨认得出那三个字:配合我!
她那么怕疼,平时学人家刺绣,针扎一下都捧着手吹半天气,现在却不知用什么割破手指传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