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请请,没问题没问题。"那掌柜的神情恍惚。
"提前把罩衫取出,拿到院子里暴晒一会儿会更好。"安看了看明亮的太阳。
"是。"掌柜的毕恭毕敬的答着,看向安的目光先是惊恐,而后又无比崇拜,那叫一个复杂,那叫一个千言万语化为一个字:我服。
毕竟,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可是离那间给人开肠破肚的房间仅一墙之隔啊。
这姑娘胆子大到都邪了,手段高到神仙不如!
"有劳。"离阿窝越近,麦谷越是变得温文尔雅起来。
不过他一条腿才踏入门槛,就又转过来问安,"这位姑娘,敢问为什么孩子哭两声就不哭了,可是有碍?"到底,一个膝下空虚的中年男人对儿子还是看中的。
安失笑,"新生儿,身子再康健也是弱呢。哭那第一声是宣告来了人世间,从医者的角度来说,是吐出胸中的第一口肺气。哭完就又累又饿,哪有力气哭个没完?"才离开母体温暖安全的环境,惊吓也是有的呀。
麦谷强抑激动,点点头,又抱了抱拳,进去了。
安侧头,望着穆远。
见他规规矩矩站在她身边几步之外,说不出的尊重,也说不出的疏远,不禁难过。可他的侧脸真是好看啊,那么寂寞又清冷,让她的心都疼了。
他身上穿着军装,不是上阵的重甲,而是轻装铠甲。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可拉的地方,于是她伸手扯了扯他的护掌,低声道,"我千里迢迢从东京来了,你都不高兴吗?"
穆远一怔,随即下意识的向旁边躲了躲,"大长公主,请"
"请什么?请自重吗?"安瞬间委屈到火大,重重哼了一声,"即如此,你就给本宫滚进来,本宫有话说。"摆架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而她说话极轻,动作又极隐蔽,除了旁边的阿米和翠花鹏,根本没人发现。
那小胡子军士带着一群个个带伤,仿若天残地缺的队伍正嘀嘀咕咕,骂骂咧咧,嘟嘟囔囔的收拾军容军装,然后把这家小小的医馆"保护"起来。
安深知,这是麦谷还不放心她。
对她客气,只是念在她"可能"救了阿窝母子的份儿上。若里面阿窝有个三长两短,她的小命就很危险了。至于宝宝倒还好说,阿窝却是麦谷的命。
他活不了,也不想让她活。
这让她不但不恼,还莫名对麦谷很有好感: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里能对老婆这么好,胜过了自己和子嗣,这人就算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另一方面,她底气十足,根本不在意麦谷有意无意的威胁就是了。
毕竟她可是大长国公主,还有兵马大元帅在身边,谁敢动她?谁能动她?
但这名大元帅,大将军却拒她于千里之外,让她空有和好的心,却狗咬刺猬,无从下嘴。
"跟我来。"不过进了院子,穆远却率先道。
而后很快选中了坐馆大夫的那间书房,抬步走了进去。
对穆远态度的快速转变,安先是有点意外,随即就了然。
他知道她不想公开行迹和身份,刚才在外面顾忌不了太多,加上场面混乱,也许能掩人耳目,但医馆内就在留意些了。
果然,进了书房,就见穆远站在侧面,让出正当中的主位,安又是气,又是暖,心软了,又想支出全身的刺来,矛盾万分。
干脆,反手把门关了,还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