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丝毫不做迟疑,急急忙忙的从另外一个方向,往柴房急掠过去。
十娘刚才哄拓儿入睡,缩在被窝里,也跟着打了一个盹。
后来,她被窗棂缝隙之间灌进来的凉风给惊醒,才发现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气温也是骤降了不少。
她帮拓儿把身上的被子拉上来一些,又起身去将窗户拉过来关上。
再回到床上的时候,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一会儿担心身在远方的魅影,一会儿担心城中的百姓,一会儿又想着阿奴若表现好了,要不要解除他身上的契约还给他正常的生活?
想来想去,最后就想到了柴房里面的夜兰息。
柴房里面除了冰冷的茅草和木块,再也没有别的。
他又被她的奇门天元符封住了内元之气,就算想要用内气抵挡寒冷也是不能……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她便再也睡不着了,只得起身抱了被褥,摸索着往柴房这边走了过来。
摸黑推开柴房的门,她捏了点火苗将烛火点亮,发现夜兰息浑身湿透,正躺在靠近窗户的地上,窗户大开着,外面的雨水不断往他的身上斜淋过来。
她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过去将窗户紧紧的关上,又蹲下身来伸手推他:“喂,你怎么睡到窗户边呀?”
叫了几声,夜兰息都没有反应,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却是烫得吓人。
定是他不甘心被玄灵密咒符控制,所以趁她晚上睡着了,想要从窗户逃走,却体力不支晕倒,然后又淋了雨,受寒生病了?
十娘再也没有了敌对和戒备的情绪,急忙转身将带来的被褥铺在柔软的茅草上,又蹲下来,将他艰难的从地上扶起。
他身上已经被雨水淋得湿透,白日里十娘想要揪扯出气的缎发此时也已经被雨水打湿,有两缕贴在他俊朗的侧脸上,将他深邃硬朗的五官柔化了不少。
十娘担心他受凉了病情加重,便隔着湿透的衣物渡了些内气给他,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应该先将他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
左右纠结的时候,十娘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会照顾人,更加不会照顾生病的人。
她在柴房中间的空处点了一个小火堆,伸手正要将他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放在火边晾烤一下,夜兰息突然清醒了一些,微微张开眼睛,含糊的叫了一声:“十娘……”
十娘急忙收回手去,正准备从地上站起来,他好似又陷入了昏迷,身子一软,往她身上靠过来。
他靠在她的肩上,那奇门天元符就好似也过渡到了她的身上一样,让她不仅身子僵住了,就连头脑也跟着发僵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僵直别扭的靠在一起,身边的小火堆欢快的跳跃着,施放出一屋子的温暖。
十娘觉得应该马上站起身,将这个可恶的家伙狠狠推在地上!
可是心里却有一万个理由在说,让他靠一会儿吧,再让他靠一会儿吧!
直到听屋外好似有鬼娃的声音传来,十娘才惊醒,看了看窗外,天光已经发白,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了下来……
这一坐,竟是直接就坐到天亮了!
再摸摸他的额头,那莫名其妙的高烧已经不知不觉退下去不少,见他还熟睡着,十娘小心的将他的身子放下,又费了好大劲,这才将被他压住的裙摆抽扯了回来。
然后将被褥盖在他的身上,这才轻手轻脚从柴房里面退了出来。
在轻掩上房门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夜兰息唇角那心满意足的浅笑。
稀薄的晨光当中,白衣鬼娃小小的身边,站着另外一个白色的身影,低头垂首的样子,一看就是被鬼娃给制服住了!
十娘见那白色身影有两分眼熟,又见她那满头特征十分明显的银色辫子,马上就认出这人正是永姜。
她急忙快步走过去:“鬼娃,这是怎么回事?”
鬼娃扭头往对面的院子看了看,回答说道:“鸠姑娘,你有没有兴趣跟我进去看看?”
十娘点点头:“这和永姜有关系?”
鬼娃道:“当然有关系了!我们带上她,让她亲口对你说吧!”
十娘回头看了看紧密的柴房门,原本是应该叫上他的……,算了,先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
鬼娃与十娘一起,带着永姜,出了朱色小院的院门,直接越墙进了对面的院子。
院外空气清新怡人,院内却到处都充斥着腐败恶臭的味道,越往里面走,这种味道越是浓烈,让十娘想起了当日乱葬岗上面飘荡着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