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氏披头散发,自后院里面跌跌撞撞的出来,中途碰到了好几个府中家奴,所有人都被她吓得往旁边躲去。
她远远就看见了正躲在鸠摩雄身后的鸠七娘,眼中闪过狠厉的冷光,磨牙骂道:“鸠七娘好你个小贱人!啊?你无情无义,没心没肺,你这个小贱人,为娘当初就不该生下你,就算生下你,为娘也应该掐死你……”
她口里骂着狠辣难听的话,径直往鸠摩雄和鸠七娘所在的地方扑了过来。
经过一身黑衣的鸠十娘身边的时候,她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有所察觉,扭头往十娘的身上上下看了看,却始终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就又转身过来,叫骂着鸠七娘,伸出尖利的手指,往鸠七娘的脖子上面掐去:“你个小白眼儿狼,为难白疼你十七年了……,呜呜,那日你若肯在鸠十娘的面前下跪求饶,她说不定已经把解药给我了!你个自私鬼,我掐死你……”
“你疯啦!”鸠摩雄急忙出手将她一把抱住,喝道:“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在后院躺一会吗?出来丢人……”
乌氏满是血痕的脸上闪过些讽刺的神色:“嫌我丢人了?二十多年前你怎么不嫌弃我?你不是说我比我家小姐更温柔解语吗?你不是说我比我家小姐更身软体柔吗?啊?临了临了,到现在你居然嫌弃我了……”
鸠摩雄满脸尴尬之色:“给我回去!你,你以后就呆在后院,没我的吩咐,不准出来!”
说着,半抱着乌氏就要往后院里面走。
鸠七娘这几个月的时间,早就被她的娘亲乌氏给吓得魂儿都快要没有了。
自从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鸠十娘潜进她们的房间,逼着鸠七娘下跪认错才肯把乌氏的解药给乌氏,那时候鸠七娘心高气傲,整死都不肯在一向就被她捏在掌心戳扁揉圆的十娘面前下跪,这才让乌氏一直都记恨在心,认定了千辛万苦养大的宝贝女儿,其实就是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白眼狼一只。
这三个月的时间,鸠七娘极少去看过乌氏,可是有一次乌氏还是找机会抓到了她,揪扯着她的头发将她从前院拖到后院,后来又骑在鸠七娘的身上,一阵胡乱的厮打。
那天刚刚下过雨,院子里面一片泥泞,母女两个抓扯着滚来滚去,糊了满身满脸的泥。
幸好鸠七娘十分在意自己这样娇媚的脸蛋,所以一直都死死用手护着脸,这才没被乌氏给抓挠得破了相。
鸠府的人费了好大气力,这才将母女两个分开,从那以后,鸠七娘只要一听见乌氏的声音,就好比小鸡见到了老鹰。
乌氏叫骂着扑过来的时候,鸠七娘就已经闪身躲到了黑衣人的身后,结结巴巴的说道:“还,还请阁下护我!”
十娘伸手在七娘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七娘莫怕!不如今日我就带你走可好?”
鸠七娘愣了一下,看着拼死要过来杀她的乌氏,终于点头回答说道:“好!一切都听扶桑阁下的安排!”
鸠摩雄抱着乌氏往后院里面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微微觉得有些不妥:“这就要把七娘带走?恐怕,恐怕……不妥吧?”
鸠十娘上前两步,抱拳在胸,沉声说道:“鸠公不必担心!在下住在新皇身为质子的时候所住的那栋府邸,鸠公不放心,也可以差人跟着!另外,在下决定三日后在醉仙楼大摆宴席,堂堂正正迎娶鸠家七娘!”
鸠摩雄听了这话,这才放下心来:“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十娘目光从鸠摩雄的身上看向一身稀烂的乌氏身上,突然用本来的声音传音给乌氏道:“呵呵呵,乌姨娘,你就在这府中慢慢享受索命藤和勾魂草的滋味吧,你的宝贝女儿,我会好好照顾的……,哈哈……”
乌氏的身形突然顿住:“鸠,鸠鸠十……”
她眼中迸溅出惊恐的神色,慢慢转身看向身后,那个正拥着她的宝贝女儿,准备离开的黑衣人:“鸠,鸠十娘?”
鸠摩雄沉重的叹息一声,强行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看来你都已经神志不清了,那明明是咱们的女儿鸠七娘,怎么又成了鸠十娘了?十娘不是跟着南宫皇族的人,都不见了吗?”
乌氏身子微微颤抖,看着黑衣人的背影愣了片刻,突然又仰天哈哈大笑起来:“鸠七娘呀鸠七娘,哈哈哈,你终于选了一个好夫婿……,啊哈哈,笑死我了……”
她干脆在地上坐下来,看着黑衣人带着鸠七娘离开的背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背过气去。
鸠摩雄看着坐在地上形象全无的乌氏,压低声音命令道:“别闹!跟我回去!”
乌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鸠摩雄,这就是你们比武招亲的结果?哈哈,那就是你们选中的人?”
“你安心养病,府里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鸠摩雄伸手要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她却双手狠捶地面,笑得肝肠寸断:“哈哈哈,好呀好!真是太好了,解气……”
一身黑衣从头到脚都裹得严实的鸠十娘带着花枝招展的鸠七娘,往鸠府前面的院门走,身后还簇拥着雷鼎和布隆等人。
快要穿过中间那个月洞门的时候,十娘停下脚步,转身向后看了一眼。
满园都是人走茶凉的狼藉和空寂。
乌氏披头散发一身血污,正坐在地上捶胸顿足指天骂地,鸠摩雄也没有了刚才在场上的气势,他微微弯着腰,不停的劝说地上的乌氏,他的神态当中,也露出了些许老老态。
院子里面其他的家奴都被乌氏吓得躲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