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出手时就出手。
路小石思量半晌,终于作出这个决定。
他知道穆尔紫檀有古怪,但还没想通到底有什么古怪,或者说至少不应该是看起来的那种古怪。
穆尔紫檀半月之间,分四批拔营,每次仅一万人,而刚刚探到的消息,最后一万人也离开了天门谷。
按照常理,这种古怪应该理解为,穆尔紫檀清楚所有人都知道他屯兵天门谷,故而将大军分成五路,分别沿不同路线行军,如此便可以混淆视听,让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把奇兵这个宝押在哪一路上。
但路小石始终没有完全相信常理。
他认为,穆尔紫檀此举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如果真的是为了混淆视听,那大可以将五万人马拉出天门谷,在半道上再分兵,岂不更为隐蔽?
只是,他不确定穆尔紫檀这么做,会不会真的是为了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那种可能就是在诱他追击。
他换位思考过,如果他是穆尔紫檀,一定会认为避开追击的最好办法就是消灭追兵,那么肯定就会想办法在半道上对追兵设伏、奸灭,
但江湖经验告诉他,千万不能自以为是地认为穆尔紫檀也有这样的聪明,更千万不能自以为是地认为穆尔紫檀就一定没有这样的聪明。
所以他一直很纠结,也一直按兵不动。
但听到穆尔紫檀最后一万人马也离开了天门谷,他只能作决定了。
一是北氐军卒既然已全部离开天门谷,总不能就眼睁睁看着人家扬长而去,二是按时间算来,王朝大军应该快到白鹿原了。
实在不能再等。
既然不能再等,那便开始追击袭扰,用这个早就计划好的办法,去把穆尔紫檀成为奇兵的诡计,给一竿子捅破了。
听说路殿下决定拔营,出天门谷去追击氐羌人,地户谷的将士和好汉们莫不欢欣鼓舞。
只是镇震、镇巽两营将士是真正的拔营,粮草辎重、兵马革甲收拾得整整齐齐,而一众好汉则是弃营,住的用的一应家伙什儿都不要了,个个只带着自己趁手的兵器。
但经过擅自袭营事件后,好汉们的纪律性是真强了,虽嘴巴仍然管不住,总要忍不住要吼几声豪言,唱几嗓子战歌,但脚下还是管得挺紧,并没有谁抡起家伙就往地户谷内冲。
峡谷内的乱石还没彻底清除,车辆不能通行,但人马已畅行无阻,除了留守马尔城的两千军卒外,余下一万八千将士和八百多江湖好汉,雄纠纠气昂昂地进入地户谷,在铁索上铺架木板,热血沸腾地来到天门谷外。
谷外的十里土墙残破不堪,土墙后的北氐军营更是狼藉一片,锅碗瓢盆、马屎驴粪比比皆是,甚至还有不少堆在地上的破烂帐篷。
“小样儿!”
路小石看着眼前景象,第一反应是穆尔紫檀走得很匆忙,第二反应便是认破了对方诡计的不屑。
凭心而论,他一直纠结地按兵不动,除了觉得难以承受人命相关的责任外,还有就是真的不懂行军打仗的自知之明。
不过好在江湖经验不少,他认为穆尔紫檀把军营搞得如此狼籍,就是一种迷惑他的把戏,于是心中开始倾向于某一种可能。
穆尔紫檀那娃娃,应该还是有一点聪明。
…………
龙郡守被人刺杀,让南海郡整个郡衙都乱了套,但镇坤神将孙无恨又远在婆罗多国,无人主持大局。
经一夜的紧急磋商,郡衙一众官吏最后决定,一方面快马加鞭将此情呈报朝廷,一方面请杜家家主出来稳定局面。
不想次日到了杜家,官吏们惊讶地发现杜家竟是人去院空,茫然中又听闻了些街边消息,说是昨夜杜家的商船全部出了海,船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某些官吏思路奇活,暗自想到了一种可能,瞬时吓得冷汗直流,紧紧闭着嘴巴,一句话都不敢说。
绝大多数官吏则更加茫然,只觉得杜家都这样走了,纵然不能直接说明扬城乃至南海郡都有大事要发生,至少也说明这是一种绝对反常的现象,偏偏又没人出来决策定夺,个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数日之后,东临郡杭城也发生了类似事情,但和扬城相比,人家杭城便好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