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石暗自放心,叹道:“连兄说得太对了。”
连赤嘿嘿一笑,道:“夺羊就是朋友之间的游戏嘛,本来就该是为了开心,而为了让我们的朋友伊斯塔开心,那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一定要参加。”
伊斯塔微羞,又喜不自禁。
“既然如此……”
图金突然哈哈一笑,道:“那就请吧!”说罢挥了挥手,身后两名氐羌汉子立刻将多出的四匹马牵来,交与路小石等人。
一行人纵马疾驰,不多时便冲进篝火丛中。
路小石放眼四顾,见火光中帐篷林立,却不是氐羌族人常用的圆顶式牛皮帐篷,而更像是北氐军队中的六面棱式帐篷,不觉多了几分慎重。
青颜同样不经意地打量着四周,目光和路小石目光相遇,又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感谢长生天呐!”
连赤则欢喜道:“朋友们太热情了!”
原来驰过数十堆篝火后,他们眼前的氐羌人突然变得多起来,又清一色的是精壮汉子,个个赤着胳膊,盘腿坐在草地上、火堆旁。
而随着他们这队人马驰来,氐羌汉子们纷纷起身,满脸兴奋地向两边后退,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和酒囊,似在夹道欢迎一般。
想着一定是先前那两名受伤的氐羌人把他们救伊斯塔的英雄事迹传开了,连赤意气风发,好不得意,矜持地向两侧的氐羌人挥手致意。
路小石也换作笑吟吟的一脸友好,但心中却比连赤更明白,身边无数的欢呼声中,并没有什么英雄事迹,而频频出现的图金和伊斯塔的名字,则显示让这些氐羌汉子们关心和兴奋的,应该是一件与他们首领和首领女儿相关的大事。
但不容多想,图金已勒马停下。
他走到人群前一排简易胡杨木案几前,与几名氐羌老者低语几句,然后高举双手,场间瞬时安静下来。
伊斯塔雀跃而来,将路小石三人拉至图金身侧。
“克洛部的儿郎们!”
图金声音沉低有力,在夜色里远远传开,道:“我与长老们商议,参加今晚夺羊的,除了我们选出来的十八位勇士,另外再加两位远方来的客人。”
话音一落,氐羌汉子们立刻嗡嗡嚷议起来,更有几道声音里充斥着极度不满,道:“客人便是客人,只管喝酒吃肉就是,凭什么参加夺羊?他们可没经过这些天来的比试!”
“凭什么?”
图金笑吟吟地看去,道:“凭他们救了伊斯塔,凭他们杀了恶狼凶虎!”说罢微微一顿,再道:“更重要的是,这是伊斯塔本人的决定!”
这下再没人表达不满了,场间也安静了许多,但不满的目光却如乱箭一样落在了路小石和连赤身上。
连赤无奈地看向路小石,嘀咕道:“不过是游戏嘛,何至于这样敌视?”
路小石没作声。
他同样感受到了不满的目光,但根本没去在意,因为他很是奇怪。
小时候和老张也看过氐羌人夺羊,无外乎就是一群人骑着马儿唱着歌,在空旷的草原上去抓那只被预先放置的公羊,然后再你扯我拽地去抢一番,最后成功抢在手中者即为胜出。
但眼下的情况显然不同。
那些分成两边的氐羌汉子并没有散开的意思,仍然像官道两侧的树林一样站着,而随着图金开始说话,已有氐羌汉子在人群前插立火把,形成一条笔直的光亮通道,远远通向夜色的尽头。
最远处的火把看着竟有数里之远,又隐隐有一根长长的黑影,像是宋家那些巨大福船上的桅杆。
这是夺羊还是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