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峰正南方的石径是离径。
杜薇、宋且德一行十数人顺着离径蜿蜒下山,一路沉默无声。
直到走出离径踏上官道,杜薇才令身边侍卫避开,问道:“卓兄,今夜军师并没来唐河?”
宋且德狠狠点头,道:“绝对没来!”
卓伟明白杜、宋二人的意思,但看着同样扮着侍卫的桂树,却又欲言又止。
桂树微微一笑,道:“三位家主放心,虽然军师没来唐河,但军师的目的已然达到,唐歌果然没能重新开启嘛。而更重要的是,郑雄暗地里联合许、连、青三家的底牌,也被我们成功揭开了。”
卓伟到底忍不住,道:“桂叔,当初西羌国兵进飞仙关,北氐国却没有渡江南下……当然,那本就是计谋中事,但这次军师说要亲至唐河,结果又失言未至,这难免会让杜、宋两家担心,是否我们这次的计谋,也会遇到同样的结果?”
桂树摇头道:“家主,你也看到今夜的唐河其实就是一个陷阱,军师并非失言,而是临危易策。”
宋且德急道:“桂叔,军师临危易策倒是容易,可我们怎么办?现在我们可是真正没有退路了,听许一手的话,好像他们也疑心我们了。”
桂树摇头道:“宋家主不必担心,许一手等人纵然怀疑,但他们绝对不会知道我们有什么计谋。”
杜薇忧心道:“话虽如此,但杭城和扬城早有神镇营监视,而今夜之事则更加表明,我们杜宋两家以后面临的压力和危险会越来越大。”
桂树摇头道:“杜家主不必担心,所有的一切都在军师掌握当中,也有着相应的对应策略,而接下来杜宋两家是否能化险为夷,却要看两位家主是否仍然相信军师。”
杜薇和宋且德互视一眼,又同时看向卓伟,三人都没有答言。
桂树轻轻一笑,抬头看向夜空,道:“此时天确实很黑,但没有眼下的黑夜,又哪里会有明天的太阳?”
卓伟暗自咬牙,道:“桂叔,我卓家与王朝不共戴天,不相信军师我还能信谁?你只要告诉我们,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桂树看着卓伟三人,压低了声音,悄然说道一番。
既毕,卓伟长松口气,道:“请桂叔转告军师,我卓家必定会将这台戏唱好,唱漂亮!”
宋且德兴奋不已,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再也不想作那死鬼的影子,我要堂堂正正做我宋且德!”
杜薇没有说话,眼中的犹豫却渐渐淡去,最后变成不管不顾的绝然。
桂树请卓伟等人先行一步,自称离径上还有些细末痕迹需要处理,而待卓伟等人远去,他却并没上离径,而是飞掠过官道,进入一片树林。
夜色中的树林,黑漆漆一片。
一道更为黑暗的身影,如树桩一样静静地立在树林中。
桂树飞掠前来,拱手道:“军师算无遗策,今夜唐河果然。”
秦政没有转身,幽幽说道:“唐河本身不足以道,我只在乎那三个孩子,是否真的听话了。”
桂树道:“军师放心,如果卓、杜、宋三家以前还有一丝的不确定,那现在属下足可断定,他们已经是我们握在手中的三枚棋子。”
秦政沉默片刻,道:“不是三枚,是四枚,婆罗多国的那枚棋子,你要尽快用起来。”
桂树回道:“属下早有安排,那枚棋子不久便会悄至南海郡。”
秦政微微点头,转身看着桂树,半晌道:“但你要记住,你不是棋子,你是我下棋的手。”
桂树心中一凛,道:“属下明白!”
…………
路小石快马加鞭,不过数日便回到京城,但他还没来得及向路平说道草儿的事,便被郑雄叫进了书房。
一想到不明不白地当了一回生死大片的主角,路小石很是没客气,将唐河一事说完后,紧跟着就把郑雄明里暗里好好数落了一番。
郑雄静静听着,沉默不语。
路小石微觉意外,道:“如果想道歉,你应该说出来。”
郑雄儒雅一笑,道:“道歉还真没想过,只是有些感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