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未时,南海郡守龙套来访,杜薇听到通禀后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让下人把他领进了手足阁。
“杜家主清瘦了许多……”
龙套将杜薇上下打量,笑眯眯地说道:“却越发迷人了。”
杜薇冷冷道:“有事说事。”
龙套哈哈一笑,目光在杜薇胸前溜了一圈,道:“南庆的所有事情,丞相都知道了,特令属下来问一问,杜家主怎么就擅自回来了?”
杜薇柳眉一竖,道:“该我做的我都做了,怎么就不能回来?”
龙套双手往下一按,似笑非笑道:“杜家主别急,丞相只是问问而已,既然杜家主这样说,那我就这样回丞相?”
杜薇强忍心中火气,道:“今日繁忙,就不留龙郡守了,送客!”
龙套一怔,阴声道:“杜家主,你可要想好了,杜家在南海郡是首屈一指的大户,但从天上看下来,也不过小小一家罢了。”说罢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杜薇嘴唇哆嗦,眼睛瞬时变得晶莹迷蒙起来,无力地坐回椅中。
夜幕降临。
手足阁内没有掌灯,杜薇就静静地坐在漆黑里,直到夜几央,才缓缓回到自己闺房。
刚刚掩上房门,她忽听到一道微弱而清晰的异响,怔了片刻后,便又出门而去,在南院墙某处静静站了片刻,然后引着一道掠墙而入的黑影,去了另一处平素不住人的空楼。
来人是卓伟。
杜薇皱眉道:“你不该来。”
卓伟道:“你在新里城不辞而别,有些话还没来得及给你说,我不来不行。”
杜薇冷冷道:“什么话?”
卓伟沉默了一会,道:“我卓家一直在和北氐国合作。”
杜薇惊道:“那西羌国又是怎么回事?”
卓伟道:“那只是我们计划中的一部分,目的就是让西羌和王朝两败俱伤,现在已经做到了。”
杜薇怔了半晌,道:“你找我的意思是?”
卓伟道:“我希望再和你合作,是真正的合作。”
杜薇道:“不行!我杜家和你们卓家不一样,上次蚀笑散的事,差点让我杜家受到灭门之灾,我悔不当初,又怎么会重蹈覆辙!”
卓伟道:“杜家和卓家,不一样的就是多了一张手足阁的牌匾,还是一张数百年前的牌匾,那有什么用?”他看着黑暗中的杜薇,微笑道:“正因为有了蚀笑散的事,你们杜家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杜家,你真的甘心?”
杜薇微微迟疑,道:“父亲以那张牌匾为荣,绝对不会同意!”
卓伟道:“现在你是家主。”
杜薇沉默半晌,道:“还是不行!今夜你先在这里住下,等歇息好了就走吧。”说罢也不顾卓伟反应,径自离去。
回到闺房,她坐在床上并未歇息,脑中不断响着卓伟的话,又不断出冒丞相府里那具令人作呕的干瘦躯体,以及龙套、桂树等人看她的眼神和言语中的胁迫,一时间思绪散涣,不知不觉就坐到了天亮。
略略梳洗后,她勉强吃了些餐食,便又来到手足阁,继续处理昨日未完之事,不想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下人又通禀龙郡守来访。
杜薇眼中闪出一丝怒火,但很快便消熄下去,让下人将龙套领来。
龙套的目光比昨日更为放肆,语气也更为轻浮,道:“杜家主这是怎么了,竟有些慵倦之态?可话说回来,换作他人,自然是叫慵倦,放在杜家主身上,却更有一番销魂蚀骨的风韵,令人神往啊!”
杜薇微微一笑,道:“龙郡守,今日又有何指教?”
龙套笑眯眯地走近,道:“杜家主可想好了,真要我将昨日你说的话回报给丞相?”
杜薇嫣然一笑,道:“龙郡守说笑了,昨日我身体不适,言语不周,还望您多多包涵。”
龙套似乎预料到杜薇会有这样反应,眼光在她身上放肆浏览,轻叹道:“杜家主好白,好香啊!”
杜薇笑容僵硬。
龙套伸手抚在杜薇腕上,啧啧叹道:“滑若凝脂,吹弹即破……”
杜薇猛地一扬臂,将龙套的手甩开,面色沉如水,道:“龙郡守,我白不白、香不香,似乎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龙套哈哈大笑,道:“杜家主此言差矣,我为丞相办事多年,也承蒙丞相多次赏赐,否则杜家主白不白、香不香,我又怎么知道?”
杜薇脑中嗡然一声,呆在原地。
龙套再度伸出手来,在杜薇手臂上轻轻抚摸,道:“杜家主,今日我在郡府设下夜宴,请你务必赏光。”说罢在杜薇手臂上重重一捏,哈哈大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