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颜无语,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上一笑。
此两月来,这话不是她没有说过,或者说不是没有想过要说,而是每一次刚刚起个头,直接就让听话的人给打断和忽略了。
她对草儿这种近似粗暴和无情的打断和忽略,起初还有些不习惯,但不到三天就习以为常了,以至于在她看来是没必要的很多事情,草儿却要认认真真去做,也就由着她。
比如发现河边一个脚印,草儿便要细细研究半天,还要问她路小石会不会最近脚变大了,或者鞋子不合脚,所以脚印有出入。
比如掸国那个浣衣妇说了河里淹死了一个捕鱼仔,草儿不仅要问那个捕铺仔是哪里人,住在哪里、葬在哪里,甚至还要去人家坟头确认一下。
比如……算了!
按青颜的思维,这一路哪里需要两月时间,以她和草儿的身手,半个月便可以从新里城探到入海口。
但草儿的眼神格外倔强和坚定,青颜觉得自己只能保持着沉默和配合。
草儿则完全不记得这些档子事,只因为青颜这句话而开心起来,道:“那我们先去哪里?”
青颜回想着前几日询问过的情况,道:“距离这里最近的城镇,应该就是扶南国的都城。”
…………
扶南国的都城叫逻城,和新里城的风貌大同小异,只是城设规模和热闹程度远远不及后者。
草儿和青颜早已换上了半岛诸国寻常女子穿的筒裙,看着就像是一块花哨的布披在身上,没有什么样式可言。
但她们二人依然格外引人注目。
一来是她们皮肤较诸当地女子白,且颜值也明显高出一个档层,二则是两人都是初神境强者,气质也不是普通女子可以比拟的。
最关键的则是,草儿不像青颜那样,学着当地女子梳成前齐眉后披发式样,而是执著地扎着马尾辫,左一晃右一晃,不扎眼都不行。
“青提朴!”
二人正准备进到一处凉棚歇息片刻,然后开始大海劳针似的问询,不防声后传来一声欢快但不确定的声音,回头看去,却只见一顶华丽小轿,并不见其人。
青颜正自发愣,一名身着纱裙的少女已经掀帘而出,蹦跃到身前,喜道:“真的是你啊!太好了!”
两月过去,青颜再怎么不关心当地的风俗民情,也知道半岛诸国只有皇室或士大夫之家,才会像王朝人那样衣着打扮,其余人等则不分男女老幼,都是一身筒裙了事。
此时见少女一身明黄纱裙,还说着一口流利的王朝话,她可以判断其不是普通人,但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是何人,迟疑道:“这位姑娘,你是……”
少女丝毫没有生疏感,径直拉着青颜的手,笑道:“我是阿咩啊,我来王朝参加过稽考,你是考官呢!”
青颜略略一想,记得稽考中是有三个友国少女被淘汰,其时路小石还帮她们出过头,不由得亲切起来,与阿咩寒暄一番。
阿咩更是欣喜,力请青颜去她“家”玩玩。
青颜自然清楚此时不宜耽误,无奈阿咩实在热情,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便看向草儿,道:“要不我们歇息一天再走?”
草儿不认识阿咩,但看出来青颜和阿咩关系似乎不错,摇头道:“你歇息,我找路小石。”
青颜不意外,但身边的阿咩则一脸意外,失声道:“你们找小石哥?”说完又紧紧捂住嘴巴,像是说露了某个惊天大秘密。
青颜看得清楚,低声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阿咩神神秘秘地向四周看了看,点点头,又将青颜和草儿拉至一处人稀处,还让那五六名护卫随从远远避开,又神神秘秘地压着嗓子,道:“秀秀姐说了,不能让别人知道,但青提朴不是别人,又在找小石哥,那我就说了?”
草儿平静道:“你说!”
阿咩闻言则莫名惊了一下,稳稳心神,道:“我们离开新里城那天夜里,小石哥被人伤了掉在河里,正好被我们救下,可是他上了船就晕过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
草儿目不转睛地瞪着阿咩。
青颜则问道:“秀秀姐是谁?”
阿咩道:“就是阮秀秀,信度国的明公主。”
草儿看向青颜,道:“走!”
青颜示意草儿稍等,又问阿咩道:“为什么你秀秀姐不让别人知道,你们小石哥在信度国?你要知道,他可是王朝郡王,是瞒不住的大事!”
阿咩神色一黯,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和秀秀姐分开的时候,小石哥还没醒呢!后来秀秀姐来信说,小石不认得她了……好像是谁也不认得了,所以不让我给别人说。”
青颜有些意外,看着草儿,迟疑道:“他……谁也不认得了?”
草儿坚定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