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虽多有自傲,平时对所谓的俗世浊事没多少兴趣,但架不住此时听到自己安危也在其中的惶然,都沉默下来而不敢轻言。
卓放翁微微皱眉,道:“许贤侄可否说清楚些,怎么又牵扯到了诸位诗友?”
许随流又露出笑容,道:“世人多有惧怕晋王者,可但凡惧怕他的人,却又都痛恨于他,至于其中原因,不用我多说了。我要说的是,根据我千眼阁历经万难截获的消息,晋王不仅勾结氐羌族人,还要对诸位不利……”
“或许有人不明白,或者不相信,毕竟都是王朝人嘛,岂能自相残杀?但诸位千万莫忘了,你们虽然超脱,但在某人的眼中,你们却是足以影响王朝民心的名人士子,你们身后的各大家族,更是可以撼动王朝稳定的庞大势力……”
“某人向来主张联氐抗羌,说白了就是想向北氐国乞好讨利,所以他不择手段地想要集权于一身,想要把铲除一切碍他手脚的人——也就是你们,以及你们身后的族人。”
“呵呵,莫要说我危言耸听,因为那人已经派人来到了东临郡、来到了杭城、来到了碣山!而这个人……”
他指着路小石,厉声道:“就是他!”
老张明白了,原来许随流也是喝茶的人,他看着路小石,示意就此下山,不要再和许随流纠缠。
路小石一直似笑非笑地听着,看到老张眼神也不回应,待许随流话音一落,问道:“许二公子,你噼噼啪啪说了这么多,可我就是没听明白,某些人怎么就对在座的不利了?又会在今夜做些什么?”
许随流的确是奉李梨亭之令来参加神仙会,目的是激起这些名人士之对郑雄的愤恨,路小石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外,但这个意外并没有影响到他预先拟定的策略。
他轻笑一声,道:“在南边山头暗藏弓箭手,只待夜深之后、诸位名人士子酣醉之时,便痛下杀手,这不就是某些人准备做的吗?”
众人面现惊诧,纷纷看向南边的夜色。
“诸位稍安勿燥,且听我说完!”
许随流向众人挥挥手,又看着路小石说道“呵呵,那个山头远在百步之外,自然不会在这里留下任何线索,而且用的箭矢还是北氐国制式,这样一来,还真的会让世人不明真相,放下对某些人的怀疑。”
他轻抚双掌,叹道:“好手段啊,佩服!实在佩服!”
路小石皱起了眉头——倒不是由于许随流这些无中生有的话,甚至不是许随流当面诬他要对众人不利,而是他真的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与老张交换眼色后,他看着卓放翁说道:“卓家主,今夜扰了神仙会,我十分过意不去,不过既然已经扰了诸位的雅兴,接下去也没了意思,不如现在就散了?”
“郡王真是仁心啊!”
许随流不待卓放翁开口,抢先说道:“又或者说,这便叫心虚?是不是担心南山头留下了什么痕迹,急着要去收拾一番?”
路小石突然笑了。
他现在还不知道京城有些喝茶的人早就想对他做些什么,但眼前许随流的表现却让他明白了,并不是许随流在针对自己和那个看着总是很儒雅的家伙,而是许随流身后有人在针对他们。
毕竟恨那个家伙的人虽然很多,但晋王两个字却不是随便什么人,又随便在什么场合都可以挂在口上的,人家文君坊掌柜的还不让柳大户他们公开提这两个字呢!
何况一个小小的校由?
而许随流身后的人,显然不是他路小石可以应付得来的,只能由那个家伙自己去应付,而且他相信那个家伙可以应付。
“许二公子。”
路小石采取了一个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将自己摘出来,道:“先不说晋王有没有勾结底羌人,有没有准备对在座的诸位不利,毕竟都是你一个人在说,而且是口说无凭!我现在就只说一件事儿,就算你说的都对,但你别忘了,他是他,我是我,你给我说这些……特没劲儿!”
许随流微微一怔,哼道:“真是把我们当傻子了,你既是晋王的儿子,他所做的一切,自然你也有份。”
“他没有!”
草儿突然大声说道。
不过发现很多眼光都看向了自己,她不禁有些羞涊,赶紧又轻声解释道:“晋王的儿子,不是晋王。”
“他有!”
一个怨恨的声音突然从杜薇身后传来,却是陶言。
栗姆姆看了看杜薇,暗示陶言不要多嘴,但后者视而不见,指着草儿大声说道:“因为你就是氐羌族人,你就是北氐国的平喜公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