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看到了一个可疑的王朝人。
但他没有上去挑衅,更没有揍人的冲动,甚至连询问的心思都没有,直接走上前去,哈哈大笑道:“慕容先生,你这是冒雨捉兔子去了吗?”
王朝人脚下的布鞋沾满了湿泥,长衫上也溅着不少泥点,看着像是冒雨走了极远的路。
换着其他王朝人,这样的形象当然会让索尔觉得他很可疑,但对这个王朝人,他不敢有疑。
数月前因那卖身葬父的王朝女子,他已经给大元帅留下了极不好的印象,那么现在更不能再得罪这个王朝人。
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虽然面见大元帅的机会极少——甚至只有数月前那一次,但却对这个王朝人很是熟悉。
王朝人叫慕容奇,年约五十,正是大元帅府的管家。
慕容奇冲着索尔抱抱拳,无奈地摇头道:“百户长说笑了,其实你也知道,郡主虽然不在府中,可她喜爱的那些花花草草还在啊,这不呢,郡主最喜欢的那盆兰花最近有些萎,需要增培些城外的原土,我倒是想让别人去,可府中又有谁知道这些花花草草的闲事?”
索尔哈哈一笑,道:“慕容先生辛苦了,赶紧回府换上干衣,省得受了凉。”
慕容奇苦笑摇头,冲着索尔抱拳告辞。
…………
大元帅府门前立着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身着王朝式样的长衫,手持王朝式样的折扇,但他身形十分魁梧,甚至让身上的长衫略有些显小,所以看着有些不伦不类。
慕容奇远远便笑道:“太子殿下为何站在门外?失礼失礼!”
青年叫穆尔紫檀,是穆尔元雄唯一的儿子,也是北氐国的太子,听着声音转过身来,抱拳道:“慕容先生不在府中,我进去有何意义?”
慕容奇一边告罪,一边敲开大门,请穆尔紫檀入了府。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穆尔紫檀边走边道:“慕容先生,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容奇笑道:“殿下对王朝书籍有疑惑,为何总是舍近求远呐?军师就在宫中,他便能替殿下解惑。”
穆尔紫檀哼了一声,道:“我不喜欢和戴着面具的人说话。”
慕容奇呵呵一笑,领着穆尔紫檀入厅就座,又沏了茶来,道:“殿下要的是有人解惑,那么此人能说话便可,见不见面容也无所谓。”
穆尔紫檀摆手道:“我们氐羌人都是坦诚相见,对他那样藏头露尾之人,我宁愿困惑,也不求他。”
“可陛下信任他啊。”
慕容奇呵呵笑道:“所以要我说啊,殿下以后也别来为难我,就在宫中和军师多接触接触。”
穆尔紫檀哈哈大笑,道:“信任不代表就是喜欢,父皇也是想着日后必要统一天下,要治理万万王朝人,所以才倚重军师嘛。”说完又笑道:“但军师是什么人都不清楚,而慕容先生却是真正的王朝人。”
慕容奇笑而不语。
穆尔紫檀又是哈哈一笑,补充道:“也是我最仰慕的人!”
慕容奇赶紧行礼,连说不敢。
穆尔紫檀不伦不类地还了个礼,乐呵呵地问道:“那慕容先生你呢,可有仰慕之人?”
慕容奇微微一顿,道:“草民不敢说。”
“什么敢不敢的?”
穆尔紫檀瞬时急了,一身让人糟心的王朝人气质也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大声道:“我早就说过,我们氏羌人就喜欢直来直去,你只管放心说,我绝对不会把你丢进草原喂狼!”
慕容奇连连告罪,最后笑道:“我仰慕之人,便是王朝的王诗诗神将。”
“王诗诗?”
穆尔紫檀皱眉想了半晌,道:“就是王朝的镇坎神将?难道他比慕容先生还有才?”
慕容奇呵呵一笑,道:“我若勉强算得是萤光,他便是天上日月!”
穆尔紫檀瞪大了双眼,半晌啪地将折扇敲在手心,沉声道:“等他日踏平王朝,我定要留下这个王诗诗,请他做我的先生!”
慕容奇面色无异,却摇头道:“殿下需知,要想踏平王朝,先还得迈过一座山头才行。”
穆尔紫檀怔了怔,很快又恍然,轻摇折扇,笑道:“区区西羌叛臣,何足惧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