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倒不用,再陪我说说话就行。”
“我一说还得数落你,像个没有蛋的公公一样,十几年不阴不阳地缠着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害得我做梦都以为我就是皇上,至少也是个太子什么的,结果……”
“嘿嘿,你才多大?皇上那是不可能的,最多是个太子。而你真若是太子呢,现在已经死在洞房里了。”
路小石微微一呆,眼前似乎又看到了大红喜字旁边那张女人的脸,上面还挂着那丝我就对不起你了,可你又能怎样的嘲讽……
“呸呸呸!”
他使劲地摇摇脑袋,让眼前那些幻象消失,嗔道:“老张,幽默感是装不出来的,咱能别这样吗?”
“……什么敢?”
路小石一咕噜翻身坐起,盯着老张问道:“给句实话,你今儿到底怎么了?”
老张想也没想,道:“等你到了二十岁……”
“打住!”
路小石狠狠瞪了一眼,又得意地笑道:“你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还是听听我的吧!嘿!今儿晚上我可神了,干掉了一个忘形境!”
老张猛地瞪着路小石,但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这还不算!”
路小石见老张被震惊了,脸上更加得意,道:“还有两个化气境呢,我单挑三人,气儿都不带喘的……”
老张小眼一虚。
路小石嘿嘿一笑,语气弱了下去,道:“就喘了些粗气,但真没费什么劲儿,你说我是不是快破境了?”
老张仍虚着小眼,仍沉默不语,过了半晌忽然说道:“我们去京城吧。”
路小石怔道:“去京城做什么?”
“我想让你去参加稽考。”
“我勒个去!不去!”
“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不去!”
路小石瞪着老张,道:“你知道稽考是什么吗?”
“你知道的都是我告诉你的。”
“那不得了?那你还让我去?”
路小石愤愤道:“你知道参加稽考的人,多半是要参军的,要打战的,要死人的!”
老张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点头道:“我当然知道,但王朝人谁都以参军为荣,做梦都盼着打出飞仙关、打到江对岸,把大片的江山夺回来,你也成年了,是该想想这些正事不是?”
路小石怔怔地看着老张,关心道:“你还说你没事?明显是病了嘛!”
“我没病。”
“没病你能颠三倒四?”
路小石气恼道:“一会儿装活菩萨,生怕我死了,一会儿却让我去参加稽考,又生怕我不死!”
他越说越气愤,跳起来在炕上直打转,指着老张说道:“老张啊老张,从小你就教我……不,你这辈子教会我的唯一本事,就是怎么去贪生怕死,今儿冷不丁却让我去舍身取义,你没病谁信呐?”
“就算我有病吧,那你去还是不去?”
“不去!”
“可想清楚了,你去了我就告诉你的身世,包括你一直想知道的一切事情。”
“你刚才还说要等我年满二十才告诉我?”
“那是刚才,现在只要你答应参加稽考,我就一定告诉你。”
“告诉我也不去……你说真的?”
“真的。”
路小石沉默了。
他四岁以后就不再相信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而一定和世上所有孩子一样有爹有娘,只是老张总是笑眯眯地躲闪他的疑问。
这导致他好些年都认为老张就是他的亲爹,直到十三岁那年,他想起了一些和这个世界无关的事情后,才从遗传学的角度,客观地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而这让他对自己的身世更加好奇,而且充满期盼。
因为那时候的他,突然多了一个二十七年的记忆,偏偏这个二十七年的记忆却没有一点内容值得留恋和回味,反倒更显出这世的十七年,是那么的真实,是那么的亲切。
虽然十七年来,他和老张一直在流浪。
当然,从他十三岁开始,他和老张在流浪的同时,彼此间也展开了斗争。
就是关于他身世的斗争。
他想通过语言上的斗争,从老头儿的只言片语中捕捉一些信息,从而分析判断出自己的爹娘到底是谁。
遗憾的是,姜还是老的辣……
良久,路小石幽幽说道:“那我得和狗儿说一声,欠我的二十文钱就免了;得给柳大户说声抱歉,到底没有打听到他爹和小妹的消息;得给老张二说声谢谢,都白吃他三回豆腐了;得给冬生哥……还有老牛头儿,都还没给他清帐……”
老张嘀咕了一句:“他们都是好人,可对你来说,到底是过客而已。”
路小石想了想,没有反驳。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