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也很奇怪,人在遇到突发的事故时,身体会有个下意识的反应,比如闪躲啊,蜷曲啊什么的,但现场看死者完全没有那种反应,反而好像第一个动作是把手提包甩了出去,大概扔出去二十多米远,飞到卡车的另一侧了。”
“那个皮包在交警队吗?我想看一看行吗?”听了吴警官的介绍,我顿时兴奋起来,包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老张命都不顾,也要把它扔出来?
“在,在证物科存着,过两天家属来了就要移交了,老常我带你去看看,但东西不能带走。”
走在走廊里,吴警官在我身边又嘟囔了一句:“老常,那个死者身上还有个挺特殊的情况,他的腿之前好像就有很严重的萎缩状况,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先天性的残疾吗?”我在旁边应了一句。
“不太像,不过萎缩到了这个程度,恐怕走路都很困难,哎,怎么还会撞上卡车啊?”
证物室里,我从吴警官手里接过那个沾满血污和灰土的手提包。打开包,里面的东西并不多,最大的一件是个半导体收音机,手掌大小,外壳很松,像是被改装过,对无线电我是一窍不通,就放在了边儿上。一串钥匙,一些零钱,最大面值的不过二十块。还有一叠纸,翻出来仔细看了看,是一份租房协议,老张应该是一次性给房东付了一年的房租,而协议里约定,房子要到两年后才到期,看来老张原准备在这里长期住下去。
包里还有张银行卡,被几张银行的汇款凭条包着,原以为是老张给吴三的还款,但仔细一看,却是给一个叫谢彩英的转的款,这个名字我听马五说过,应该是老张的夫人。每次汇款都在两三万元,总共有十几张,总数至少有几十万了。看着老张包里那可怜巴巴的几张纸币,我也不禁心头一酸,看来老张把所有的钱都汇给了妻子,自己什么都没留。
汇款单里面还夹着一张照片,一家三口的照片,在这张照片上,我才第一次看到了老张原来的样子,典型的知识分子模样,人略微有些消瘦,但眼睛非常的有神,衣服简单整洁,头发很浓密,发梢还微微有些卷曲。照片上的孩子不过五六岁的样子,这照片按马五讲的情况,至少是五六年以前拍的。但照片上的老张和马五的描述大相径庭,很难把他联系成一个人。
我正看着照片,那些汇款单中,又有一张巴掌大的纸片掉了出来,上面用铅笔写了很多的数字,这些数字彼此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关系,也没有任何的公式,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中间偶尔穿插了几个字母,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密集恐惧症要犯了,哪里能搞明白其中到底有什么意思。在包里翻翻,还有两张一模一样的纸片,上面的数字不同,排列的密度差不多。
老张的包里还有一串钥匙,半包香烟,一个塑料打火机,小半根铅笔,再无其他的东西。如果吴警官的猜测是对的,那老张在出事前尽力掷出的包,要保护的也只有这个收音机了。我又反复检查了一下收音机,还是没发现有什么特异之处。
我请吴警官把那几张纸片和照片复印了,谢过他就从交警大队出来,没想到调查的第一站,非但没找到什么线索,反而让我更迷惑了。我捏着那几张纸片的复印件正在路边发愣,手机忽然响了,打开看了一眼,是曹队发来的短信,上面只有一句话,“管片派出所李副所长电话,下午他在所里。”后面就是一个座机号码。
(存者有也,亡者无也,存者存我之神,想者想我之身,闭目见自己之目,收心见自己之心,有物则可以存,谓之真想,无物而强存之,谓之妄想,此乃精思存念之妙。--《紫清指玄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