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个尹家,不但是刺青的高手,还精通周易、八卦,从这个门派开始,纹什么,在什么部位纹,纹的图案怎么匹配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开始讲究起来,而最终变成了一门学问。但不管怎样,刺青和儒家的义理有冲突,所以只能在市井里流传,属于上不了台面的技艺。”
“这刺青的三大家里,崔家是最神秘的,他家的刺青不简单的结合五行八卦之说,实际是阴阳术的一种,刺青之前有一个复杂的请神过程,称之为青戏,按他们的说法,刺青不是简单的纹个图案上去,那是要跟一个人一辈子的,是人的附神,如果和一个人的命神相冲,那这个人会一生坎坷,弄得不好还要有无妄之灾。相反,附身与命神相辅相成,则会有改天换地,偷天换日的神奇作用。”
“但这个崔家非常低调,他家的刺青术从不外传,所以也弄不清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只是传说很多罢了。不过据说,当年上海滩青帮的三大巨头,张啸林胸前是一只上山虎,杜月笙背上背的是一条云中龙,黄金荣满身是独角獕倪兽,全是崔家的手笔。”
廖焕生一口气纵横千年,也让我意识到,小小的刺青也许不是简简单单的个人喜好,背后恐怕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焕生,照片上的纹身,你觉得有什么特异的地方?沿这条路查下去行不行?“曹队已经忘了面前的花生,迫不及待的追问了一句。
“老冯之前的分析没什么错,西方纹样的那两个刺青是什么意思,我也弄不懂,但从表面上看,这些纹身都有一个共同点,全都是阴气非常的重。那个夜叉背后没有翅膀,下面有海浪,应该是海行夜叉,在印度佛教中,陆行夜叉和带翅膀的空行夜叉,受佛祖感化,都成了佛教的众护法神,唯有这海行夜叉,依旧作恶人间,靠吸血而生。蝎子那张比较模糊,老冯说的不错,应该是很多个蝎子在一起,也许不光是蝎子,还有一些其他的毒物,我们现在看不太出来。”焕生说到这里,我反应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焕生,你的意思是,很多的毒物在一起,与炼蛊有关?”
廖焕生点了点头,“蛊术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民间秘术,蛊的最高境界炼的不是毒,而是心蛊,把一个人活生生变成一个毒物,这得是内心多么阴毒的人才能想出来的办法?所以,自古这类炼蛊之人,都是得而诛之,绝不手软。这些毒物聚在一起,除了炼蛊,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目的,最奇怪的是,这些自杀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把这些图案纹在身上?”
廖焕生的话还没说完,我忽然意识到为什么对那个蝎子的图案总觉得有点熟悉,几年前,我那个雕刻家的街坊老梁因一块养蛊用的脱胎玉,以五毒的石雕作品终成绝唱,我和曹队追踪到重庆调查时,那个偷脱胎的盗墓贩子,曾说巫医养蛊的山洞里,就有五毒同蛊的石刻图案。我并没有去那个山洞探看,但从盗墓贩子的描述上,应该和这个纹身图案非常的接近了。
“老曹,我这些都是道听途说来的,真实性不敢保证,不知对你的调查有没有帮助,下面你打算怎么做?北京做纹身的大家,我拖拖朋友应该能找到,得咱回北京再说。但沿着刺青的路子查,不见得走的通,太玄乎了,纹点不干净的东西,也不至于自杀不是?”廖焕生显然对这案子的好奇不在我之下。
“多条线索多条思路,这案子本来就是自杀案定的性,现场勘查没有什么异样,之所以把这案子翻出来查,其实是因为我和那自杀的孙画家,早年间算是认识,又算是受人之托。怎么说呢?十几年前,孙春旺那小子,是我的情敌。”曹队说话时,眼光有点迷离,看来私底下藏的料还真不少。
“老曹,我说呢,你摆明了不让我们哥几个安心度个假,敢情是旧情未了,怨不得说我曾家嫂子有事脱不开,原来是你怕被揪出老底,弄得老廖媳妇也不敢带,这回的差旅费必须给我们报了。”冯不过一听这话儿,立刻来了精神。
(夫物类之相应,玄妙深微,知不能论,辩不能解。故东风至而酒湛溢,蚕咡丝而商弦绝,或感之也。画随灰而月运阙,鲸鱼死而彗星出,或动之也。--《览冥训》
上一章中吉林省集安市错写成了吉安,特此更正,另,年底应酬太多,影响了正常更新,万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