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澜的点儿背是一种荡气回肠的背,刻骨铭心的背,惊天地泣鬼神的背。那天一小时干了一瓶二锅头后,吴澜就去了公共厕所,可一直到我们都高了,也没见他回来。以为他先回院子了,没当回事儿,可等我们回去一看,院儿里没人,才开始四处找他。转了一圈,也没瞧着人,直到在胡同口碰上这片儿居委会的齐奶奶找我们,才知道吴澜倒在了离厕所不远的小胡同里。我们赶去时,吴澜的衣服,钱包,新买的呼机全被人扒走了,只剩条内裤,蜷在墙根下,昏睡不醒,我们要晚来一会儿,估计就冻过去了。七手八脚把他弄回小院,吴澜足足睡了两天。回到学校,他大病一场,床上还念叼系里的女神,过了两天,病好了些,也不下楼,就倚在床上,看着窗外的落叶发呆。哪曾想病还没走,院里的处分通知来了,破坏校产,搔扰同学,顶撞师长,开除离校。谁又能想到,川香的那顿饭竟成了吴澜的践行饭,而他也没与我们道别,匆匆回了老家。
本以为吴澜的离去,他的故事便可以告一段落,但那余音竟像冬日的谜雾,经久不散。大约九六年春节前,我和晁与世杰分道扬镳,从甜水园搬走,去了团结湖。忽然接到传呼,打过电话去,竟是齐奶奶。
齐奶奶住在甜水园小院南面一条胡同,这片儿的居委会主任。六十几岁年纪,身子骨很硬实,手快脚快,人也热心。但那会儿工艺美院的学生留长发,踏军靴,穿破牛仔裤,不象好人,再加上进院儿那帮二渠道书商素质低劣,齐奶奶便总一幅看贼的眼光看我。特别是我扔了那口缸之后,便让她盯上了,隔三差五就找个缘由,来院里看看。
但那时我有个优点,没事儿爱聊天,从七八岁的娃娃到七八十的大爷大妈,没我不能聊的,而那不耻下问的劲头很讨喜。齐奶奶老伴儿去世早,儿子老上夜班,白天没人外头转悠时,我也就常和她闲聊逗闷儿。一来二去,齐奶奶成见没了,看我们人踏实,画也不错,还热心起我们的创业生活,没事儿就去金台路市场书商那,义务帮我们催催稿费。对我来说捎带脚的好处是我可以常去南面蹭饭。
齐奶奶的电话我本以为是离的久了,想找我说说话,可仔细一听,心凉了半截。那小院儿的滴滴声不是幻觉,问题被朝阳群众给纠出来了。
我赶到齐奶奶家已是傍晚,进屋还没打招呼,齐奶奶已经发话了,“杰子,你没干什么伤天害理儿的事儿吧?干嘛把呼机埋院儿里?“说着,从桌上递过一个满是泥巴,已有了些锈迹的寻呼机。看上去,确实像吴澜丢的第一个,呼机扣上有串钥匙,又笨又粗的,不正是学校的教室钥匙吗?我没有回答齐奶奶的问话,匆忙把自己呼机上的电池抠下来,安进了那个呼机里,开机,灯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