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心底的传话也从之前的模糊感应到了如今能够以字相传的地步,甚至,穆川还能够通过运转功法,感觉到妹妹周遭的情况,不过时间长了会头痛。
“我来了”
声音再次从心头传来。
没过一会儿,一道黑影如狸猫一般从窗户翻了进来。
穆川转头看去,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翻进来的少女,一身黑色紧身衣,脸上蒙着面,贼似的打扮,可这好像是在自己的家中好不好?
穆湄走进,手中提着的布包裹一松,再打开里面密封的盒子,霎时,腾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是一碗热面条,面条油亮而有劲道,里面还缀了几大块肉片和一些菜叶。
饿了一天,身体也在发寒的穆川顿时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这是我下山去,借牛嫂家的厨房做的,哥哥你尝尝好不好吃。”穆湄拉下面巾,露出一张娇美的玉容来,她眼神露出期待,献宝似的把食盒端了过来。
“好吃,怎么会不好吃,我妹妹做的是天下间最好吃的面条。”
穆川伸筷,温热的面条入腹,刹那间便驱散了寒夜的冷和饿。
穆湄看着兄长狼吞虎咽的样子,笑得很开心,她从旁取过一个蒲团坐在上面,挪了挪位置,便伸出小手在兄长已经僵硬的腿上按摩。
享受着这般待遇,穆川本该更开心的,可他吃着吃着,却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他蓦然放下手中食盒,凝望着妹妹的小脸,怅然不语。
刮过的冷风吹着烛影摇曳,夜更寒了。
“哥,你怎么了?是我手法不对么?”穆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他道。
穆川不说话,他慢慢伸出手,摩挲着妹妹细嫩的脸颊,就像是在摩挲世间最珍贵的美玉,良久之后他才低低地道:
“摆在我们前方的,是一条阴森、冷血、黑暗的复仇之路,也是一条不归的路,一旦踏上,恐怕余生都再无安宿之地。湄儿,这条路,就让我自己”
话未说话,穆湄已经用小手把他的嘴捂住了。
“哥,你怎么又说这些?类似的话,近来已经听你说过十九次,我的耳朵都要听出茧来了。”穆湄猫儿般的小脸上露出苦恼之色,接着又狠狠地说道,“我不管,复仇的事也有我的一份,你休想抛下我!再说了,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归不不归的,不就是杀人么,等我出了山,定要杀它个天翻地覆,让那些朝廷的狗官尝尝我的厉害。”说罢还挥了挥拳头。
穆川看着妹妹那坚定的眼神,知道无法阻止,他叹了口气,道:“罢了,不过一路上,必须听我指挥。另外,明日不必给我送饭,再吃下去,这长跪不起就不灵了。”
“嗯!”穆湄重重地应了一声,笑靥如花绽放。
一夜过去。
第二天中午,穆川依然在祠堂跪着。
这时候,穆湄突然跑了过来,欣喜地道:
“哥,兰姨来了,你快去见她吧。”
“兰姨?”穆川也一喜,刚要起身才反应过来不对,挠头道,“算了,我现在还在长跪不起,先不去了。”
兰姨,姓秦,名兰,这些年,娘亲不在的时候,都是由她代为照顾两兄妹,虽非亲姨,却比亲姨还亲。她本是娘亲的贴身丫鬟,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娘亲便直接认她作了妹妹。
当年,父亲穆岩游至苍山,见到娘亲,顿时惊为天人,经过一番纠葛,两人结成了爱情的果实。
然而,水月山庄只是蜀中的一个二流武林势力,而娘亲所在的秦家就不同了。
秦家世居大理苍山,属于大理的统治阶层——白族,且是大理的一流武林世家,声威显赫。
此外,苍山秦家,洱海邓家,世代都有通婚之约,娘亲也不例外,所以两人的这场姻缘在开始便困难重重。
有一次,娘亲被禁足于家中,要被逼着和那邓家的邓锡元成婚,多亏了兰姨冒死传递消息,父亲穆岩这才及时得知,并动用了一个大人情,请得蜀山剑派的高人出面,为其求婚。
当年的蜀山剑派,声威震慑周边数国,苍山秦家也不敢不给其面子,最终,此事算是得到了解决,父亲和娘亲成婚,兰姨也因此被娘亲认作了妹妹。
不过也有两个后遗症,一个是,娘亲算是和秦家彻底断绝了关系,再不往来,另一个是,此事彻底恶了那洱海邓家。
浩劫之后,西南各郡残存的武林人士都纷纷逃到大理,有些重组宗门,有些则加入了其他势力,为了自保和复仇,这些零散的势力又组合成了一个天下武林盟大理分盟。
他们水月山庄残留的人员也在娘亲的统领下重新组成了水月阁,受大理分盟的领导。
坏就坏在,这大理分盟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依赖大理本土的武林势力,而洱海邓家现任的家主邓锡元,却是那位曾与娘亲有婚约的邓家人。
这个邓锡元贼心不死,百般逼迫娘亲再嫁给他,这也使得,他们水月阁在大理的日子并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