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住了一家叫做“白河边”的客栈,姜子瑜凭着安顺的腰牌还拿了折扣。
这时姜子瑜和李桃英正在客房用饭,桌上都是鱼虾河鲜,二人也闲聊着。
“走镖分两种,一明一暗。明的多是大宗的货镖,防的是山匪、路霸、小偷、流民,所以要多带人手,走大路。暗镖则是贵物,都是悄么着走…”
“安顺镖局总在常走的路上找寻清白干净的客栈、人家作驻脚,镖局给驻脚生意,驻脚给镖局提供方便,镖路上需要传递消息,也可用这些驻脚传达。熟络了的酒楼、客栈甚至是各个地头的泼皮闲汉,还能给镖局做牙行的买卖。这就是咱们安顺的生意之道,这也是我家武功不高,却能家业兴盛的缘由…”姜子瑜正说着走镖的常事。
“师兄,听说还有人镖的?”
“嗨!一般不会专门保送生人,精贵的人要么武艺高,要么身边人的武艺高,看不上咱镖局护卫。穷人又给不起价,多是外出的寻常人家碰巧有顺路的镖队,随意给点银子跟着走,安全些。”
李桃英点头,走镖却是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不过里面也有有趣的事,比起生人,镖死人的多得多。那些死在异乡的,亲人朋友有点良心又有点资财的,或嫌麻烦或怕死人,就会让镖局送尸。师弟你莫嫌弃,这活最轻松,没啥风险,镖师都不用,让脚行的人做了就成,只要不坏了镖局名声,得钱也不少。”姜子瑜边说边摇着扇子。
李桃英正待接口,房外突然传来上楼的响动,脚步很是慌乱。
“砰”一声房门被撞开,惊得李桃英手里的酒水都洒了出来。
姜子瑜扔了扇子把刀拿住,一看,撞进来的是个蓬头垢面的少年,后面跟着李子。那少年看见姜子瑜,嘶哑的喊了两声“少爷”就跌地上不动了。
姜子瑜近前看,竟然是姜饼,忙去扶他。摸着姜饼衣服是潮湿的,还沾着不少泥浆,人是昏过去了,也喊不醒。
李子忙蹲下来说:“姜少爷,小的在堂里吃饭,饼哥儿冲进来找人,看见我就喊着要找您,然后然后就这样了。”
姜子瑜听了,心里发沉,抱了姜饼到床上。李桃英使李子去镇上找大夫。
二人一个坐床边上等着,一个则在旁来回走动,一时无言。
李桃英看了姜子瑜的脸色,相比平时的光彩笑容,姜子瑜此时平静的样子让他有些心慌,便出声道:“师兄莫急,姜饼身上没伤没病,该是赶路累坏了身子。等他休息好了,有什么事情就明白了。”
姜子瑜点点头道:“师弟说的是,咱别自己慌了,接着吃菜吧。”说罢平静的坐回桌前,拿起筷子就吃。
李桃英也过来坐下,低头看了看,姜子瑜脚下踩住了扇子也浑然不觉,觉着师兄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平静。
姜子瑜一口一口的吃着,李桃英坐在一旁喝水,天色黑了下去。李子还没回来,姜饼自己“嗯”了一声便醒了。姜子瑜唰的来到床前,这是用上了身法。
姜饼迷糊了一阵,看清了姜子瑜的脸,双手抓着姜子瑜的袖子就哭了出来,边哭边说:“少爷啊,家里出事了!老老爷他”
李桃英递来一碗水,姜子瑜端给姜饼道:“别急,先喝口水。”
看着姜子瑜平静,姜饼也定了神。接过水喝了,气也顺了些,翻身跪在床上道:“少爷,你走的那天,老爷上朝就没回来,到了天黑来了一队兵衙说要拿你,找不到你就要抓府上的下人。几个护院动了手,大家就乱跑,我趁乱牵了府上的几匹马就来找你,没吃没喝找了两天,可算是找着你了!”
姜子瑜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姜饼的肩膀道:“你做的不错,我爹去哪儿了有消息么?”
姜饼想了想道:“听抓人的喊,说是老爷勾连盗贼,盗盗了双榕的真传,已经已经被下了狱。”
姜子瑜听了,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拿了一半给姜饼道:“你好生歇养着,然后回镖局,若是”话说了一半便止住,起身抄刀就往外走。
已然呆愣住的李桃英见状忙追了出去。
姜子瑜下楼来到马厩,一刀斩断栓马的柱子,把厩里的马牵出一半,辔头也不上就骑了一匹。
掏出银票全扔给茅草里不敢出声的看马小厮,说一声:“不够的记在安顺镖局账上。”
这时李桃英跑了下来拉住缰绳道:“师兄莫要冲动,燕京在拿你,先去我家计议。”
姜子瑜沉默一息,道:“双榕赖我家盗他传承,定是说‘阴阳圆明真诀’一事,此事非同小可,师弟也赶紧回家看看保重。”言罢策马而去。
李桃英张口呆立,听着嘈乱的马蹄远去。
客房里,姜饼拿着银票,有些茫然的眼睛看见了桌上的酒菜,又看见桌下的扇子,忙下床把扇子捡起。
铁骨白绸的扇子慢慢打开,一滴滴泪在扇面晕开,“玉剑有香”在泪眼中慢慢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