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柳昭会停留在这所宅子里,没想到他通知完其他两个人以后,又走出了宅子。
我伫立在床边,看着他穿过前院的圆形花台,朝门外那些被大风肆虐摇摆的大树走去。柳昭这次出门和往常不一样,低着头,仿佛突然丢失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我突然感觉自己疲倦极了,不停的打着寒颤,似乎得了重感冒。
有些事情,即期盼它慢点来,又害怕它永远迟到。因为那些事情就是结局,结局无论好坏,都意味着这些年的结束。我害怕结束,仍旧心存眷恋。
当天的晚上,我一反常态的没有失眠。当我脱掉衣服,用几层的厚棉被把自己裹好,睡意就立即将我吞噬。我被睡意一口吞下,坠入了一潭幽深的温水中,仿佛我是一只被温水煮着的青蛙,我在温暖中筋疲力竭地游泳。
不一会儿,我的头浮上水面,发现身边漂浮着诸多死尸。离我最近的就是齐雨箬,他的身体泡得肿胀,尸体不断的在水里打转,就像无根的浮萍。齐雨箬还是失踪时候的样子,我知道那是因为他死了,我望着他被水泡得发白浮肿的脸,心里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悲伤,仿佛我在潜意识中早就已经知道他死了。
在他尸体的不远处,漂浮着我的妈妈。妈妈冲我说,我不能再陪你了,你要一个人走下去。
我浑身湿透,所有的衣服都黏腻地贴在身上。水面上都是雾气,我的眼睛模糊,看不了很远,只能看到好多好多的人在我的身边浮浮沉沉。我看不清楚他们,只能听到他们都在说话,有的人说话声音大,有的人如同在我耳边絮语,他们在我的脑海里响成一片嘈杂,我哪一句都听不见,只能听见一众尸体在嚣闹,让人头发胀。
我一睁眼,发现自己长出了鳞片,在水里拼命地一张一合,却吐不出一个字。我仍旧在那个可怖的水塘里,我拼命叫喊着,却只吐出一连串的泡泡。
我听到远方的张仪在嗲声嗲气地唱一首儿歌,“一条小鱼游来了,游来了,游来了,一条小鱼又来了,快快抓住。开膛破肚,刮鱼鳞……”立即,我全身的鳞片逐渐脱落,有把刀子在我的身上刮来刮去,我痛得拼命翻滚
我这时才从梦中惊醒,身体上的疼痛感是那样强烈。
此刻,我仰面躺在床上,身体僵直,被我痛苦翻滚而弄乱的被子如同修长的鱼鳍支离破碎,似是一块破抹布做成。
我做了噩梦浑身被汗水湿透,眼睛被泪水模糊
早晨起床的时候我刻意照了一下镜子,发现自己最近一直在休养,可却脸色蜡黄,眼圈青紫,嘴唇发黑,眼睛里面布满血丝。这做恶梦比失眠还可怕。我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所有死去的人都漂浮在水塘里,还梦到了张仪要杀我。说真的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梦到水塘里漂浮着死尸了,这个梦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我记得曾经在我家的别墅里,我得知了,十年前我被“父亲”那伙人打死,套上麻袋扔进水塘里,然后从水塘里复活并且失忆,稀里糊涂的又跑回家。
如果当年我死了,而不是死而复生,一切都不会是这样了。说起来也是奇怪,当年“父亲”他们那伙人把诅咒转移到妈妈身上。原本他们手里的“莲花胎”中的一半却不见了,怎么又会想到放到柳昭说的堡垒中的。
后面的三天我再没看见柳昭的脸从这处宅子中出现过。现在,我们之间投下一道阴影。寂静渐渐延长,渐渐增厚,我开始怨恨柳昭从不透露真相,责怪他。如果早早的说实话一切肯定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怨恨就像是一道坚实的屏障。我再不可能像以前一样,见到他就无比的欣喜,好像他能带来生命之光。
我时常坐在窗户边张望。我房间的窗户对着宅子的大门,我可以轻易地看见从大门里进进出出的人。说白了,我想再次看见进出的人是柳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