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声音不大对,因为我能听到伽陵的吼叫声就在附近。
天色已经黑了,路上没有路灯,望过去都是一样的土地。我往四周望了望,发现不远处还真有人在打电话,手机的荧光屏在他手里发亮。那正是伽陵,我头一回看见有人这么打电话的,把手机放到自己面前,对着屏幕在狂吼。他的感觉并不是在和手机里的人通话,而是在吼足球场另一端的人。
饶是我和张仪浑身疼痛也忍不住笑了。原来他根本没走,这两天一直就坐在路边等我们,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挪动过一下。路边的尘土飞扬,他两夜一日都坐在这个地方动都没动一下,身上已经脏成了泥人,满头满脸的土灰,远看就是一个灰色的泥塑。天又黑,他闭眼坐着向来无声无息,方才我找了一大圈居然没有发现就坐在不远处的他。
三天后,我在小城桃松的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感叹又能见到早上的太阳。张仪睡在我隔壁的病床上,而伽陵睡在医院的走廊里
伽陵只会下毒解毒、下蛊解蛊,却不会治病。我和张仪的伤都是外伤,还都伤的重,伽陵根本没法看,所以只能去医院。伤口感染也会要命。我们又在医院里住了一周,直到医生宣布我们可以出院回去休养。
出院后,我们没有急着走,身上的伤还不能算痊愈,需要一段时间静养。我们就在桃松这个安静的小城里住了下来。我的家乡此刻应该已是落木萧萧了吧,可这座小城还像春天一样。天空时常飘着若有似无的云彩,在我生活长大的城市这时候应该已经下起连绵的阴雨。家乡没有这么多的虫子,而松桃总是从天一亮虫子就开始鸣叫,要吵到落日才罢休。
我们在小城里租住了民房,因为要住上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住的时间长短要看张仪腿伤的恢复情况。我不知道张仪的伤情怎么样,但感觉她好的比我恢复的要慢很多。我挖下她一圈肉,这没有个把月还真长不出来。对于自己的伤,张仪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一句没提,只说自己和朋友在外地旅游。
我们借住的是一间公寓,果然这里的房子租金便宜多了。在前几年的扩建和大兴土木之后,小地方的房子十户九空,夜晚一栋楼也只有亮起几户孤零零的灯光。
张仪腿伤不方便动,所以日常的做饭都是我在弄,这也可能是张仪伤口好的慢的原因,因为我做饭实在太难吃。
早饭是面条,配着超市里买来的咸菜。伽陵一向讷于言,就算我做得饭再难吃,他向来是从不多嘴的照吃。吃好吃的东西,我看不出他表情的变化;吃难吃的东西,我也看不出他表情的变化,也许他根本区别不了什么东西好吃,什么东西难吃。
但张仪就不一样了,每当我饭做得难吃的时候,她就会撒娇不想吃,有时我会给她上街买一点熟菜,有时是我喂她吃饭。
张仪的腿伤本来就挺严重,我下刀子割肉的时候把她的伤势弄得更加严重,所以也心里有愧,喂就喂吧。于是我端着一碗面条站在床边很有耐心的喂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