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远见他满脸胡子,虽然粗犷不文,确是地道的汉人,稍稍放下心来,不过这荒山野岭的,他还是留了点心眼儿,没敢对这壮的象山似的大汉说实话。
他拱手道:“在下杨辰远,这是这是内子胡杏儿,我们夫妻二人今年刚刚结婚,赶上陇赵两国在打仗,想回内子娘家避避难,这一逃就逃到这儿了,多谢大叔救命之恩”。
尉迟杏香心中一甜,脉脉的看了杨辰远一眼。
那时,人们结婚早,女子十三四岁,男子十五六就有成亲的,而且胡汉通婚已有很多年,中年人并未多疑,恍然道:“俺说呢,也是逃难的人啊。兵灾折腾得厉害呢,俺姓林,是山中猎户,俺们也是为了躲避戎族胡子,才躲到山中居住的”。
他顿了顿,又道:“不知二位要去往哪里?”
尉迟杏香忙道:“奴家的娘家住在平城,做些皮货的买卖。奴家和相公住在桐城府,眼看着戎族人要打过来了,所以商量着回奴的娘家躲躲。怕遇到戎族兵,不敢走大路,就扎到这山中来了。”
中年人点点头,道:“嗯,翻过这大青山,再过了三岔河,短则三日、多则五日就能到平城了。估计你二人这路上也没少受罪,俺家就住在前面的山坳中,小半日就能到,要是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在俺的家中歇息一晚,明日再走?”
杨辰远心中一喜,抱拳道:“那就多谢林大叔了”。
那小家伙看着杨辰远背着的行李,似乎有些好奇,他打了千层浪的绑腿,上边又绑了两块兽皮,本来不算矮的身材弄得矮墩墩的,十分可爱。
杨辰远看向他的目光,随后道:“路上遇到戎族骑兵,我二人侥幸得以逃脱。说来惭愧,带来的行李都丢失了,这两副铺盖都是后来从难民尸体上扒下来的棉衣做的。”
那少年笑嘻嘻地看看杨辰远,又看看尉迟杏香,拐了杨辰远一把,悄悄地说:“杨大哥,你媳妇儿很漂亮唉,比我姐还漂亮”。
尉迟杏香听了满脸红晕,眉眼间却不经意地浮起一片喜悦,‘媳妇儿’,这称呼真让情窦初开的她悸动不已。
中年大汉姓林,叫林虎子,大儿子叫林满栋,小儿子叫林满仓,家境贫寒的百姓常给孩子起些吉利点的名字,可惜叫这名字的却大多是一贫如洗。
林满栋对韩虎子说:“爹,大雪之后群兽觅食,果然是狩猎的好机会,有了这几头狼和野鸡,足够俺们吃几天饱饭了”。
满仓儿用力的拖着两只死狼,一边气哼哼地说:“要俺说,俺们就不该逃上山来,去村子抢劫的戎族胡子才三十多人,凭爹和俺们的武艺,还不收拾了他们?”
林大叔站在大树下,对着小儿子重重地哼道:“狂妄自大!那几十个胡子咱收拾了,回头就能引来几百、几千个胡子把村子平了,万马军中个人武艺再高有什么用?”
林满仓不服气地说:“那学武不是没用了么?”
杨辰远见那小家伙有些懊丧,便哄他道:“别泄气,那是指挥者不得其法,这样的高手派去冲锋陷阵当然不管用,要是负责劫烧粮草,狙杀官长,比数万大军还管用呢。”
林虎子看了看天,岔开话题道:“嗯,今天就这样吧,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