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第三晚匈奴军仍陈兵在营前的时候,从石头城冲下来的铁骑直接就冲入了毫无有力防备的匈奴军大营。而早已掩藏在营地两侧的魏航和齐飞,各率五千步弓兵士,一起杀出,四处纵起火来。
这一战,匈奴前军尽失,中军大毁,营地已成焦土,更不用说粮草了,空气中早已满是混合着羊毛和焦粮以及嫩草的怪味。
原本以为这一次能击溃匈奴军,但是我还是有些小看了那个人。匈奴左贤王不知为何竟留在了后营,因此这次冲击对于左贤王几乎算是毫发无损。
“据我观察,匈奴似乎是把其他部族的联军放在了前营,主力都安排在了中营和后营,这次要不是右贤王在营前护营,恐怕很难伤到匈奴主力。”齐飞摘下满是焦尘的头盔,在墙上磕了磕。
“是我轻敌了,只见到右贤王在营前就以为左贤王起码会在中营保护大单于,没想到中营竟几乎是座空营,只有右贤王的余部守卫。我的错,我的错”我低垂着眉眼责备自己道。
“错什么?咱已经让匈奴军吃了个大亏,剩下那点儿人我魏航包了。”魏航拍着胸脯道,却没防备地一阵焦灰从他的铠甲上喷出,把我们都呛了个正着。
齐飞咳嗽着埋怨他,我也给呛出了眼泪,竟突然感觉心中没有那么沉重了。
接下来,匈奴的后备粮草到了营中,匈奴军后营变前营,就驻扎在那片焦土之后。
“为什么他们还不退军?粮草不够,军心不稳,若是我,早就打道回府了。”魏航看着远处炊烟袅袅的匈奴大营不满道。
“没有军令你敢擅自退军吗?”我轻佻地问。
魏航语塞。
“我军如今已经很疲惫了,关内守军也已经不能再发起一场进攻了。如果这时候匈奴来犯,我们就只有据关死守而已了。”齐飞凝重道。
“不会,不会,你想多了。”魏航摆手道。
“哦,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你是没看到那片焦土,什么都有,一脚踩下去软绵绵的,马匹很难在上面行走,更别说奔跑了,而且那里面还有不少焦尸,这两天也该发臭了,那味道马才不去靠近呢,人更不会去遭那罪受了。”
一片焦土,遍布焦尸,满目疮痍的草原,上埋葬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却只为了那一个人或几个人的利欲熏心。谁说草木无情,若是无情又怎会在这片鲜血染遍的大地上肆意生长?它们不仅掩埋了有血有肉的尸身,让其回归大地,更掩藏了血腥残忍的战争痕迹,抚上了那些绝望的眼睛,消弭了曾震耳发聩的不甘怒吼。它们吸收滚烫的血泪,开出普通却璀璨的花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祭奠逝去的人们,直到历史将这些人遗忘,它们也不会忘却。
将近六月,花已谢而人还在,战争仍在继续,更多的人不断倒下,紧接着又一批人倒下,不知何时或许就轮到了我。
手中还握着能决定胜利的最后一筹,但是时机却迟迟不到,我们已经不能再坚守了。
“禀报参军,路已打通。”一个军士来到我面前禀报,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匈奴围关后,只全力攻关,并不去袭扰石头城。要知道石头城内还有近万新军,面对现在疲惫的匈奴军,他们已经足够一战了。所以,我命人悄悄打通了北云关与石头城之间的小道,那是我监工石头城时无意中发现的,从山后能到北云关的关山上,不过我只是设想了一下,最多也就是命人在闲暇之余去探了探路。而现在,这条路已经打通,虽然难以通过大军,但是传递消息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让魏航带着乐轩和其他几名精锐将领,携我给王上的密信前往石头城准备下一步行动。
“你在石头城除了新军,还有别的秘策吗?”歇息时,一旁的乐庭问我。不得不说,尽管乐庭看上去憨厚,可是他绝不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他能察觉到那些细微的隐藏在深处的东西,只是讷于言语。
“嗯,除了新兵,还有我封在山后没有用完的开山火药,以及我和江磊用石头城余下的木料试着制造的一架穿云弩和两台投石车。”我说着,便已发现乐庭的眉头舒展了许多。
“你怎么不早说?”乐庭兴奋道。
“穿云弩和投石车都不稳定,我怕出问题,这也是迫不得已我才用它们,火药威力太大,并不好用。”我说。
“那你具体打算如何?”乐庭继续问。
“我已经在给王上的信中写明了,只要按那方法,请你父亲出山,破匈奴军就在明天。”自魏航离开已有三日,该准备的应该都已经备齐了吧。
这一夜,石头城内骚动不已,夜半时分,石头城城门大开,无数暗影的涌出。等到天刚擦亮,昏暗中匈奴前哨一个惊呼响彻天际。在他们营前,盾甲军列阵,两台投石车正隆隆作响,而与营门正对的,盾甲军让出一人通路的,是一辆穿云弩,已经搭箭紧弦,只待命令。
而与那声惊呼同时的,便是乐猛一锤战鼓下去的轰鸣。
面对我军出其不意的火攻,再加上乐猛老将军老练的指挥,不出所料地,匈奴军一片混乱,新军趁势掩杀,追击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