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北纲亲切腹后,织田信长立刻去出降的军队里抓人出来画布防图。然而,那些武士和高级军官纷纷拒绝,即使织田信长以死相逼仍然毫不动摇。
“在下出降,已经是愧对主公。主公如此待我,在下又岂能恩将仇报?”另一个在织田军逼迫下自尽的武士在临死前这样答复道。
既然武士们都是硬骨头,织田信长就从辅兵和民夫身上下手。谁曾想,这些平日里最是软弱可欺的人,也一个个拒绝了织田家的要求。不过,在面对织田家的严刑拷打和以死相逼时,很多人很快扛不住了,在纸上瞎画一通。几十个辅兵和民夫画的布防图,没有一个是一样的显然都是在糊弄织田家。
织田信长见状大怒,下令将画图的民夫全部处死。这些出降的人本来心里就念着浅井家的好,对于苟且偷生而投降而十分内疚。现在眼看出降也活不成,一个个心中腾起怒火,居然全体反抗起来。不过由于他们出降时没有带武器,降兵的起义很快就被镇压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泄露小谷城的情报。
“这些都只是降军罢了,尚且对浅井家有如此忠心。”丹羽长秀和雨秋平被织田信长命令去安抚剩下的人,看着这么多宁死不说的降兵,丹羽长秀不由得感慨道,“那城里那些下定主意死战到底的人,意志该会有多坚定?”
“长政那样正义的武士,任何热血男儿都会想拼上性命去追随他的吧。”雨秋平望向小谷城城头高高飘扬的白鹰旗,不由得感慨道:“虽然浅井家在如此悬殊的数量差面前注定失败,但是织田家付出的代价绝对不会小。”
“长秀殿下,主公还是没有劝降的意思吗?”想到这里,雨秋平不由得叹了口气,向丹羽长秀轻声问道。
“没有,我们几个老家伙劝了好几次了,主公都没有半点松口,反倒发火了。连主公最疼爱的阿市公主每天写信来劝,都毫不理睬,看来主公是打定主意了。”丹羽长秀摇了摇头,低声道,“主公怎么处理朝仓家的红叶你也看到了,估计…”
“估计浅井家也凶多吉少吗…”雨秋平听出了丹羽长秀的后半句话,有些无奈地轻声道。
“而且北近江对于织田家来说是战略要地,保证了近畿和尾浓本据地之间的畅通,主公绝对不会容忍这条生命通道被别人控制的。”丹羽长秀斟酌了片刻后,再次低声道,“就算主公愿意劝降,也必定要求浅井家交出全部的领地,浅井家作为大名的历史也就告一段落了。红叶,你和浅井殿下最熟,以他的性子,你觉得会接受这样的条件吗?”
“不。”雨秋平有些艰难地说出来那个他不想听不到的答案,“那个白痴,肯定会选择去死的。”他这个时候,忽然有些感慨。他一直以来都想着,给织田信长说清,让他宽恕浅井长政。殊不知,这样的结果或许违背了浅井长政本人的意愿。按他的意思,哪怕以死殉道,也绝不会投降吧?雨秋平三年来的想法,或许都是一厢情愿罢了。
“我在想,如果进攻小谷城的伤亡过大,会不会让主公回心转意,起了议和的心思
。”丹羽长秀忽然开口道,随后自己又摇了摇头,“不过以主公的性子,如果下不来台的话,肯定不会愿意去议和的吧。”
“伤亡肯定不会小的。”雨秋平点了点头,再次望向小谷城头的白鹰旗,“有长政在,有雄鹰备在,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落城的。”
雨秋平所料不差,织田家的进攻果然遭到了坚决的抵抗。小谷城坚固的城门让冲城锤完全无能为力,迫使织田军不得不以蚁附登城作为进攻方法。而城头的铁炮和弓箭给登城的织田军带来了巨大伤亡,织田军猛攻一个上午,仍然没能打到城头。
在下午,织田军好不容易在几段城墙上取得了突破,可是登城的织田军却被雄鹰备打得落花流水,完全没有办法取得任何进展。上了火的织田信长下令铁炮和弓箭手对城头进行无差别攻击,连着自己人和浅井家的人一起打,给城头带来了巨大的伤亡。城墙上堆起的尸体,都快有城垛那么高了。然而,浅井家的雄鹰备死战不退,再次将织田军击退。
第二天,织田信长亲自赶到城下督阵,下令督战队在城外画线,退过此线者杀无赦。织田信长催命的举措取得了一定效果,织田军在柴田胜家、泷川一益等猛将的带领下对小谷城发动了疯狂攻击。然而,浅井长政却在危急关头率领着旗本亲自出现在了城头,身先士卒地在一线拼杀,一个人挑落了十几个织田家的武士,极大鼓舞了士气。在浅井长政的反击下,织田军第二天的攻击依旧无功而返。织田家望着小谷城的城门,就仿佛看着坚不可摧的天堑一样让人绝望。
当晚,也就是5月7日的夜晚,那道坚不可摧的城门却忽然打开了。接到回报的织田信长立刻带着一众家臣亲自策马来到营寨前,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远远的城门口,三个侍女各自抱着一个小姑娘,快步向着织田家的营寨走来。那三个小姑娘都趴在侍女的肩上,不停地挣扎着,想要从侍女的肩上跳下去,跑回小谷城那边。可是随着小谷城的城门缓缓关闭,这三个小姑娘也意识到她们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