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雨秋平闻言一愣,“主公是要罢黜足利幕府,自己开幕府吗?”
“又是谁和你说,余稀罕这征夷大将军的位置的?”织田信长缓缓地转过身,用折扇在雨秋平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天下没了将军,难道还不转了不成?”
“主公要彻底废除幕府这个形式?”雨秋平闻言吃了一惊。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在前世的历史上,织田信长不就是流放了足利义昭、灭亡了室町幕府,而没有新设幕府吗?从室町幕府灭亡直到江户幕府成立,中间有几十年的时间,全天下都是没有将军的。
“怎么?你不是个明国来的渡来人吗,怎么和余那些下属一个反应?”织田信长见状大笑了几声,用折扇在雨秋平的脑袋上连续敲了几下,“明国来人,就没点独特的见识吗?”
“在下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在下因为是局外人,想得可能比诸位同僚要稍微超然一些。”雨秋平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低声道,“如果主公废除了旧有的制度框架,又不能给出一个新的制度框架,天下万民就会因为无所适从、无处安放自己的位置而感到迷惑混乱,从而导致天下大乱。在下觉得,同僚们的惊讶也多半源于此。他们已经习惯了有将军在,因为将军不仅是一个人,更是一套治理天下的体制。即使将军已经成为被架空的傀儡,他的存在依旧代表着体制的存在。只要控制了将军,就得以控制天下。”
“可是如果将军不在了,那天下之主又是谁呢?没有了幕府,该用什么样的体制维持天下的秩序呢?”雨秋平摊开手,向织田信长抛出了这一系列的问题。这也是中国在废除皇帝制时,困扰国人许久的问题。
“你觉得天下之主是谁呢?”织田信长没有直接回答雨秋平的问题,而是微笑着反问道。
“天皇陛下吗?”雨秋平犹豫了一下后,给出了一个明治维新的政治家们给出的答案,“以还政天皇为口号推翻幕府,然后通过控制天皇和朝廷来对全国施加统治。”
“那和控制将军和幕府又有什么区别?”织田信长摇了摇头。可是他这句带有浓浓暗示意味的话,却让雨秋平一下子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他明白天皇在日本人心中的地位。
难道织田信长要把天皇也…?
“哈哈,余随口说着玩玩的。”织田信长看到雨秋平的表情后满意地大笑了两声,随手把扇子往腰间一插,“要用什么制度来匡正天下,余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织田信长大踏步地走下本丸的楼梯,雨秋平和织田信长的马众匆忙跟上。织田信长迈着大大的步子,头也不回地朗声道:“天下布武。”
当织田信长率领众人感到足利义辉的居所旁边时,周围已经横七八竖倒着不少足利义辉的奉公众和织田军的尸体了。据在这里指挥的前田利家说,现在室内已经只剩下足利义辉一人,而他的手臂已经负伤。然而,由于这位
剑豪将军悍勇异常,织田家多次试图突入室内擒获他都宣告失败,反而被砍死了数十人。
在察觉到屋外织田军忽然安静下来后,足利义辉意识到可能是织田信长到了。他清了清嗓子,挺身大喊道,“来者可是逆贼织田信长!”
“什么东西?”织田家的马众闻言纷纷大怒,“主公岂是你可折辱的?”
“逆贼就是你贼,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不过是奸佞成群罢了!”足利义辉似乎已经彻底无所顾忌,毫不客气地继续破口大骂道。他把织田家自上洛以来的种种不端挨个痛骂一遍,把织田信长和织田家的人都骂得狗血淋头,一时间竟然让居所外的织田军有些尴尬。
“有谁想要讨取将军的荣誉吗?”
然而,织田信长却只是淡淡地吐出了这句话。
这句声音不响,却是异乎寻常坚决的话,一下子就让足利义辉的叫骂声停了下来。
“有谁想要讨取将军的荣誉吗?”织田信长看到没人回应他,再次高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