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7日入夜,刈谷城天守阁内。
朝比奈泰朝,濑名氏俊,雨秋平,关口氏广,朝比奈泰亨,奥平贞胜和众人的随从们围坐在一张摊开在榻榻米上的地图边,思索着之后该如何行动。
部队今天折腾了一整天,现在已经是十分疲惫了,需要好好休息。而由于今天晚上的多云天气,没有月光,让探马在夜晚活动就比较困难了——只能让他们打着火把去了。这其实让侦查骑兵的侦查效果大大受到影响。因为在漆黑一片的夜晚里,打着火把的探马,往往会比他们所要侦查的对象更早被发现。
即使这样,朝比奈一系仍然不得不派出近半的骑兵,打着火把前去侦察——因为现在完全不知道冈部家所处的位置,这其实是非常危险的。
十几个人一直讨论到子时,依旧没能就冈部家一系现在最有可能到哪里去了达成统一意见。从刈谷城南下的话,南方四十里处,就是西尾。而在西尾和刈谷城安祥城一线之间,则横着三河著名的河流——矢作川。矢作川上有着不少桥梁和渡船,还有适于徒步蹚水过河的浅谈,想要渡河对冈部家来说并不是很难。
然而,即使这样,众人仍然不确定冈部家现在到底有没有渡过矢作川。毕竟他们现在弄不清楚冈部家忽然在粮草充足的情况下,撤出固若金汤的刈谷城的目的是什么。
刈谷城是当年尾张之虎织田信秀——也就是织田信长的父亲,赖以压制三河的重要据点。织田信秀正是以刈谷城和安祥城为依托,在三河额田郡地区,和今川家展开了旷日持久的争夺。刈谷城的地理位置可以说是非常重要了。然而,冈部家却忽然撤出了这个城池。他们的目的,着实让人琢磨不透。
“目标会不会是安祥城?”雨秋平思索了良久,整个三河地区的支城里,也就只有安祥城可以和刈谷城相提并论了。如果说冈部家舍弃刈谷城是为了换取什么东西的话,安祥城显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现在全军上下都聚拢到刈谷城,安祥城其实已经几乎是空城一座。”雨秋平面色凝重地说道,“如果冈部家其实在今天悄悄移动到了安祥城南部不远处,明天一早就展开进攻,安祥城顶得住么?”
“你小子,说的有道理啊!”朝比奈泰亨一拍脑袋,“的确是很有可能!那帮孙子一肚子坏水,搞不好就是想骗我们离开安祥城的!”
“不管冈部家是不是这么打算的,都不可不防。”雨秋平开口道,“不如我第二天一早,就立刻率领常磐备赶赴安祥城协助防守。冈部家仓促间发起对安祥城的进攻,攻城器械肯定不会很多,有常磐备在,坚守到援军抵达肯定不是问题。”
“问题是,安祥城的松平家守军愿意让红叶进城么?”朝比奈泰朝开口道,“松平殿下和红叶关系很好没有错,但是松平殿下在今天下午就已经率主力返回了安祥城。守城的酒井忠次,据说可是一个不近人情的武士。”
“这…”雨秋平一时语塞,他还真没有把握,让酒井忠次放自己进城。万一到了城下,松平家不开城门,自己岂不是要面对冈部家大军?
“要不还是多派点人去吧。”奥平贞吉提议道,“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天野景德忽然开口。
“诸位殿下,在下有个问题。”天野景德的声音依旧冷淡地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
“权兵卫,有什么意见尽管说就是了。”濑名氏俊叫了一声天野景德元服前的名字,众人也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肩膀上停着一只乌鸦的冷漠男子。
“在下的问题是…”天野景德抬起头,双眸的颜色在跳动的火焰的映衬下,忽明忽暗,“如果安祥城遭遇攻击,我们是否要帮忙?”
屋子一下字变得很小了。气氛也尴尬起来。
雨秋平愣了片刻,立刻明白了天野景德的意思。周围的几个人,除了一副痴呆状的朝比奈泰亨,应该也都听懂了天野景德想表达什么。
“天野…天野景德是吧?”朝比奈泰亨指了指天野景德,用有些夸张的语气诘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自己的城有可能被人打,还能不去救不成?咱们又不是没兵了!”
朝比奈泰亨本以为众人会和他一起谴责天野景德的话。出乎他意料的是,周围几个人都用无声和沉默,表达着他们的犹豫不决。
“什么意思啊?啊?”朝比奈泰亨一时间也懵了,“我可是哪里说错了?”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最终,还是朝比奈泰朝叹了口气,低声道:“自己的…城?”
“纳尼?”朝比奈泰亨那个榆木脑袋,似乎还是没有弄清楚眼下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