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后,荆何惜望着柳不平,继续道:“你说你们两个不是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但你们的名字却又真的如此相似,并且又出现在我将要用飞刀代为问路的时候……时间把握得如此准确,若说这其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的确是很难让人相信的。”
柳不平道:“这些问题都很合理,现在我的确要开始详细解释。”
话音稍落,他的嘴角又浮现出了些许微笑。
身为一名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的微笑无疑是合格的。
虽然不至于让人感受到如沐春风的暖意,但总归是给人一种朝气,而非沉沉的暮气。
然而荆何惜的眉头还是跟着皱起,随后沉声道:“比起言语上的解释,我更想知道布置结界的手法是谁教给你的?也是你那位义父?”
闻言,柳不平脸上的笑容骤然一僵,倒是柳不倾突然一个瞬身挪移,从荆何惜的身后来到了他的身前,快速道:“布置结界,隔绝视听的手法,自然是我们的义父传授的。然而,对于代客之道的领悟,我们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如果公子与这位小姐愿意赏脸,我们也不介意向你们展现一下详细的待客之道,说一些你们想知道的奇闻趣事。”
荆何惜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现在我更想知道,你们为何会算准时间出现在这里?”
柳不倾道:“推演运算这种事情并不是我们擅长的,究其原因,也是我们的义父事先预料到有人会在近期探寻无奇阁,一开始我还以为又是剑影会的那些苍蝇,但听到义父的解释以及见到两位的真面目后,我自然改变了之前的想法。毕竟苍蝇与龙凤之间,是存在根本差别的。”
听其话中之意,竟是将荆何惜比作龙,将夏彩衣比作凤!
如此高度的评价,出自于一个陌生人的巧舌,意义总是有些不一样的。
即便柳不平原本是跟柳不倾一路而来,也是忽然按捺不住,朗声道:“这个丫头总是喜欢对人说些甜言蜜语,美其名曰肺腑之言,但实则却是一些糖衣炮弹,消解人的意志,放松人的警惕……两位可要小心一些。”
听到这里,方才还打算再观望一阵的夏彩衣不禁问道:“你们两个的义父是同一个人,彼此却不以兄弟姐妹的关系相称,原本就是一件天大的怪事了。现在当着我们这两个外人的面,又开始撇清关系,仿佛要将彼此划分到不同的阵营,究竟是唱的哪一出戏?”
荆何惜看向夏彩衣,突然道:“你的前半段话,我倒不觉得是什么怪事。毕竟血浓于水的兄弟姐妹,偶尔为了利益,也可能发生反目成仇的事情。像他们两个,只是拜了同一个义父,寄居在同一片屋檐下,本身却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乃至共同爱好的人,避开那种亲密的称呼,摆正自己的位置,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柳不倾那毫无血色的脸颊忽而掠过一丝惊讶,即便她的表情变化速度很快,却还是被荆何惜看在眼里。
对于这一点,柳不倾本人也有所察觉。
但更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是荆何惜非但没有选择借题发挥,反而自行解释道:“或许正因为我是个怪人,所以对于这种其他人觉得是怪事的东西,我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强烈,相反,还有些平淡。”
夏彩衣接着道:“这个我也看出来了。要不是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我简直会以为你在故意拆我的台。就算我们两个认识的时间还不够长,可你帮着认识时间比我还短的外人说话,也是会让我感到不高兴的。好在你此刻并没有做出这种让我生气的事情。”
柳不倾突然抿嘴一笑:“那么是否坏在他之前做过让你生气的事情?”
夏彩衣顿时翻了个白眼,冷冷道:“他对我说过什么样的话,做过什么样的事情,那都是我们两个的私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无奇阁……无奇阁……我看应该改个名才对,叫做无稽阁吧,正好对应荒诞无稽这个词语!”
这时柳不平的目光也看向夏彩衣,疑惑道:“就算我不能同意血丫头这种盲目吹捧人的行为,可对于姑娘你让我们无奇阁更名的这个提议,我也是很难认同的。”
夏彩衣的眉头上挑,表情古怪地问道:“你叫谁血丫头?”
柳不平道:“当然是叫柳不倾啊,难不成是叫你啊?”
夏彩衣愣了愣,不等她开口追问,荆何惜就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向前迈出了几步,对着柳不平问道:“她跟你的名字如此相似,为什么你会给她取这种外号?”
柳不平偏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柳不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血丫头,这个问题是你自己回答,还是我帮你回答?”
柳不倾淡淡道:“我自己回答便是。不过这并不代表我承认你给我起的这个外号。”
柳不平道:“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这个名号都在这里。什么时候你能够在手底下的真功夫赢过我,我就帮你抹去这个外号,或者大发慈悲,帮你更换一些好听的称呼。”
柳不倾冷笑道:“想要赢过你从来都不是一件难事,我只不过是怕义父伤心,见到我们两个内讧,就更加精神萎靡,不想打理无奇阁的事务,所以之前每次切磋,我都会故意让你几招。这不是一种忍让,而是一种谦和。如果你要因为这件事情就蹬鼻子上脸,我不介意找一个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的时候,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残忍与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