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接下来她的声音也有些吞吞吐吐:“咳咳……这个……这个……仔细一想,你刚才说的这番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样一来,不就显得太过戏剧性了吗?正是因为他长得丑,所以杀他的人才不愿多看他几眼,反倒给了他一个痛快!其他那些长相正常的人,反而被那名江湖刀客百般折磨之后才死去……如果事情正如你猜想的这般,那名江湖刀客岂不是有些变态?”
荆何惜道:“只要世间的阴暗区域一日没有根除,那就会有这样变态的人存在。即便这听上去有些令人无法接受,可它的确是个难以反驳的定理。”
夏彩衣问道:“这个定理是谁教给你的?”
郑盘道:“或许在这方面没有人教他,而是他无师自通。”
荆何惜淡淡道:“可以这么说。”
夏彩衣纠结了一阵,突然道:“问题是我师父偏偏告诉过我一句话,要想了解一个变态,首先要成为跟他一样的变态!此刻你谈论那名真凶时,太过老道熟练,又恰巧跟他一样是个江湖刀客……我是不是可以做出一些大胆的推测?”
荆何惜道:“只要你没有愚蠢到认为我跟那名江湖刀客是同一个人,那么其他推测,任你如何大胆,我现在都不会管你。”
夏彩衣嘟囔着嘴,忽而笑道:“如此看来,你还挺大度的,不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人。”
荆何惜道:“这不是很正常吗?虽然我自己并不喜欢开玩笑,但我总不能因此就剥夺其他人开玩笑的权利。”
夏彩衣笑容更加灿烂:“嗯,这番话深得我心。”
彼时郑盘又是话锋一转:“但其实……荆公子,你方才指引我们的目光看向那名少年,应该还有些其他的用意,对吧?”
荆何惜道:“没错。”
夏彩衣脸上笑容逐渐收敛,道:“虽然这名少年的伤口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但他脸上的惊恐之意却是与其他人临死之前的反应相差无几!况且现在他也的确已经死了,身上没有任何活着的迹象,你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导到他的身上去,对于探索事情的真相,好像也没有什么推进的作用。”
荆何惜道:“他只是看上去死了而已,并不代表他真的已经死了。”
夏彩衣惊讶道:“难道在你的灵魂秘术感知下,他还有死而复生的希望?”
荆何惜道:“虽然没有十成把握,但或许可以一试。”
夏彩衣心神一凛,愈加好奇:“莫非你还懂医术?”
荆何惜摇了摇头:“我是个刀客,不是个医者。杀人这种事情,虽然我的本心抗拒,但若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并且不会产生半点生疏感。可如果让我反过来治病救人,那我就真的只能充当不得要领的门外汉了。”
夏彩衣还在思考,郑盘已忍不住笑道:“何必如此谦虚?”
荆何惜道:“我是就事论事,并不是在谦虚客套。”
郑盘缓缓道:“倘若不是谦虚客套,那根据我家公子之前告诉我的信息,你身上的那把救人之刀,要怎么解释?”
这时夏彩衣快速问道:“什么叫做救人之刀?”
荆何惜道:“是我背后的双刀之一。这两把刀,一把负责杀人,一把负责救人,一把主死,一把主生,仅此而已。”
夏彩衣震惊道:“仅此而已?这分明是世所罕见好不好?你不要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啊!”
荆何惜道:“不云淡风轻,难道还大为激动吗?我背负这双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并且不能按日月来计算,而应该是按年份。可以说我熟悉他们,他们也熟悉我,我之所以能快速进入人刀合一的境界,也跟他们离不开关系。夏姑娘,你不妨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倘若你每天都能见到自己的至交好友,难道在向旁人介绍他们的时候,脸上还会产生激动的反应吗?”
夏彩衣不禁道:“好奇怪的比喻。”
郑盘道:“但不妨碍这个比喻有些贴切。只是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有些事情我还是要问一句。荆公子,既然你背负的双刀之一是为了救人而存在,那你为何又说自己与治病救人的医者没有什么关系?”
荆何惜道:“医者救人,是把这件事情当做了他们应该承担的一个职责,并且他们经常做这样的事情。我不一样,只是偶尔,并且我救的人也不一定就符合好人的定义。可能我只是在那个时候觉得他需要帮助,而我恰好可以提供这种帮助,就出手帮他一把,仅此而已。”
夏彩衣的神色似乎变得微妙:“你又提到这几个字了,我都快要把它理解为你的口头禅了。”
荆何惜认真道:“你与其把注意力放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倒不如好好想想,要怎样才能将那名少年最后的一口气给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