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侗能与我如何?黑苗王又能许我什么?除了九爷爷一身病况,我们平生就该素无交集,看着廖凡的笑意,想是黑苗王的这份恩情必然和九爷爷有关,想着酒醒了几分,按耐不住心中的疑问,几乎没有多想我就脱口而出,问:“可是解那蛊毒的办法。”
“我之前说过了,那蛊毒我们寨子确实解不了。”黑苗王摇了摇头看着我,指间盘动。
原先刚燃起的情绪高涨也在这一否决之后打得烟消云散,如果不是解蛊的药方,那眼前就是摆着奇珍异宝,我怕也是没有闲暇心思动容。
“不过。”黑苗王看着我略微失望,才又说。
听得有下文,我胃口不免又被吊起了些许。迫切的追问:“不过什么。”
“我带你们去见个人吧。”酒席未散,黑苗王领着我和廖凡,以及大宝,来到了寨子里一处偏僻。
指着前头的萧条院子,黑苗王说:“你们要问的事,里面的那位婆婆也许能够解惑,进了门,恩情两清,祸福天定。”
没等我再发问,黑苗王已然自顾离去。
这时已是过了些许,几人的酒劲大多已经退去,大宝摸着脑门子,问:“里面什么婆婆?她能知道些什么?”
廖凡安静了许久,突然拳掌相接,说:“错不了,从黑苗王嘴里提及的,肯定是那位。”
“蛊苗寨里苗王管辖着职权,可真正挑担的,还得是大巫师,再俗话一些就是众多蛊婆的头头,传说中又叫“草鬼婆”,言传草鬼婆目如朱砂,肚腹臂背均有红绿青黄条纹,受了蛊神传行,仍是当世中对蛊最了解的人。可因为神秘莫测,就连寨中乡民也是甚少见到,只有每逢大难,才有可能请出。”
进了院子,我走在前头礼貌性的朝着木门敲了几响,等了一会,没有动静,但见木门半倚着,透着烛火光,人应该得在,打开了一扇,我率先走了进去,小两层的木制建筑,厅子不大,四壁涂墙,看不到半分添置,只有正堂中间一把高脚架子,一个铜盆。
廖凡也已经跟了进来,看了四下,说:“这婆婆家中当真和传说一样干净,蛊深之人,见不得一点尘土。”
见着堂中铜盆,又说:“那处想必就是下仙水。”
“神秘的草鬼婆家中,都会在厅堂正中摆上一处水盆,趁无人之际,将其所放蛊虫吐入盆中食水,好听名为下仙水,据说能有此能耐的草鬼婆,能在山里作法,或放竹篙在云为龙舞,或放斗篷在天作鸟飞。”
我和大宝往前靠近了些,刚好奇低头看去,听得一声凄嚎,水盆里闪过一道黑影,在传得诡异的木屋里,不免突然吓了一跳,两人倒退几步。刚一抬头,又见正面一双布满血色的红瞳,泛着惨白绿幽的褶皱脸上长着异毛,银发飘飘,怎的就多了一具活粽子,吓得心窝都蹦上了嗓子眼。
一只黑猫这时跳上了铜盆,那双红瞳走出了黑暗,弯卷干瘪的指甲抓住了猫脖子皮,用苗语骂道:“你这小东西,怎的就这般德性。”
听到说话,我这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不少,原来对方是人。看向廖凡,却见他有些责备的眼神。廖凡心知大宝和我的表现失了礼节,老人指桑骂槐之意应有。人朝向老人辑礼,说:“婆婆,几个娃娃不懂事,莫要见怪。”
老人看了一眼,抚顺着黑猫的毛发,这才改用汉语问:“不怪,你们来我这处做什么?”
看来人装束,又有廖凡如此礼敬,不难猜想眼前的老妇人就是传说中的草鬼婆,可她出现得突然,形态异于常人,先前又有黑猫一阵嚎叫,怪不得我们乱了心神,误以为撞了什么邪秽。
我端正了一下身形,这才有些歉意的回到:“得黑苗王引荐,晚辈有求与婆婆。”
老妇人听着眯起了眼,打量了一下我们,疑问:“那老鬼,还会待见起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