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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布朗缺乏执教一支总冠军球队的经验，在率领球队历史性的夺取总冠军之后，他的能力出现了衰竭的现象，他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掌控球队，那些手上多了一枚戒指的球员看他的目光已经不再是崇拜，而是一种隐约的痛恨。</p>
一定得选最硬的蓝领，不用别的，篮筐两米内一定得把球扣进去；身边站一特活泛的大前锋，能投三分那种，控卫一过来，甭管有事没事，就掩护出三分线外去；翼侧配一铁打的前锋，身高能当大前锋使，对面想得分光皮就揭你一层；再来一个射手，二十四时跑脚尖都不带地的，一场下来也得跑个万儿八千的；最后来一控卫，不要大牌，要多学院有多学院，要多老派有多老派。</p>
以上是台叫做“拉里?布朗”的复印机。</p>
有时战术风格和外貌有关。带掘金轰下单场186分的道格?莫和如今的老尼尔森，都是乱发翻舞、衣冠凌乱的豪杰，老夫每晚发少年狂。拉里?布朗到秋天就69岁，短发、眼镜、西服，甚至西服左胸口袋那永远的白手帕，和他的体系一样一丝不苟。如果你望回1994、1995那两季雷吉?米勒对纽约创下不世神话的夏季，拉里?布朗和如今几无区别——只是头发白了那么一而已。他叮嘱米勒的话，可以灌成唱片反复使用。因为，从圣安东尼奥到印第安纳，到费城、活塞、纽约直至夏洛特，他都像留声机一样翻来覆去的这个词：</p>
细节。</p>
他的篮球理念像一个坚不可摧的容器，和他的大脑一样顽固不化。他挑合适的木偶上演戏剧，训练场就是他上发条的地方。以下是一条一目了然的轨迹：</p>
控卫：步行者的马克?杰克逊，费城的斯诺，活塞的比卢普斯，山猫的费尔顿。</p>
分卫：步行者的雷吉?米勒，活塞的汉密尔顿，山猫的拉加?贝尔。另外，你还记得2000-01季在费城，他对艾佛森“多做无球跑位”的要求吗？</p>
前锋：快船的查尔斯?史密斯，步行者的麦基，费城的林奇，活塞的普林斯，山猫的杰拉德?华莱士。</p>
大前锋：马刺的卡明斯、快船的曼宁、步行者的戴维斯（具体实战，他和斯密茨轮流高位策应）、活塞的拉希德?华莱士，山猫的迪奥。</p>
中锋：费城的拉特里夫/穆托姆博，活塞的大本，山猫的奥卡福。</p>
最新的示范战例是4月1日，山猫迎战湖人。在进攻端，山猫的套路几近乏味：1-3-1落位，费尔顿和迪奥的高位挡拆，后者切出，寻机向内线吊球，奥卡福、华莱士在内线翻腾；贝尔利用奥卡福的掩护切出，第二波；迪奥和奥卡福站禁区两边，华莱士、贝尔底线交叉，第三波；费尔顿空切，再向45度和迪奥找配合，贝尔弱侧切出寻找投篮机会。</p>
每个人都只负责做一件事：费尔顿和迪奥高位掩护，迪奥高位策应，贝尔反复空切，杰拉德?华莱士在翼侧突击篮下，奥卡福在内线接球得手。他们像机器人上了发条一样，周而复始的运转：用各种方式把球传到内线得分。当他们耗费大量时间，终于骗得一丝空间后，就是毫不迟疑的快速倒手，最后一个接球者空位出手。</p>
他们的防守，比进攻更老派僵硬：堵中，放边，球到翼侧时施压，轮转，最后8秒时切断传球线路；湖人挡拆时，迪奥或奥卡福做教科书般的延阻与返位，趋退时不忘张手干扰传球路线；湖人抓到后场篮板时，贝尔或费尔顿有选择的施压，防止快攻；最后，像冈萨加大学一直沿用的学生套路一样：用半绕前阻绝来控制湖人每次边线球。</p>
这一切平淡无奇，是每个球员进入联盟前，被大学教练用皮鞭和镣铐灌输的血与泪的基础，是1+1=2、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和ABC。甚至，是活塞、步行者和费城以往一直在做的事。而如今的山猫，或者，拉里?布朗的秘诀，也不过是那两个字：</p>
细节。</p>
那些基础的防守策略，人人都懂，山猫别无长处，只是做得更严格。拉里?布朗会校准你每次滑步的尺寸，每次趋返时跑动的角度，每次轮转的路线，绕前的时机。在那一晚，科比前14投4中：一半是因为他的脚伤与流感，另一半是，在14次出手中，没有哪一次，山猫没有压到与他呼吸相闻的距离。</p>
当然，精准并不足以击败湖人。科比在后第三节，他的两记三分球告诉山猫：“你们表现得很好，但可以到此为止了。”一如四天之后，他在火箭头那两记远射一样，锥心刺骨。</p>
然后，是山猫的第二个秘诀：湖人吹熄枪口的烟，准备收工时，发现山猫行若无事，又追上来了。</p>
——如果活塞诸将在，他们会给湖人讲一个故事：第三节领先山猫29分，于是开始练兵……三分钟后，情势不对，主力齐上，依然不妙——终场前10秒，活塞靠着拉希德?华莱士的一记三分球，终于使活塞领先了4分，勉强锁定胜局。</p>
打倒山猫是不够的，要把它剥皮抽筋，拆骨扬灰，毁尸灭迹。否则，只要拉里?布朗还在场边站着，一切都没有定局。</p>
对湖人这一晚，山猫至少有四次重复了以上举动：被刺中心脏，擦擦血迹浑若没有痛觉，继续傻呵呵的追上来，继续高位掩护、传内线、空切这老三样。最后，湖人倦了，他们依然上足发条的推进。于是，山猫队史记录的常规赛34胜达成，乔丹在板凳上站起鼓掌，庆祝夏洛特山猫队史上最伟大的一天。</p>
对其他人来，也许历史目标是73胜、总冠军种种不朽。而在夏洛特，这晚已足够：被比克斯塔夫搓圆按扁了几年后，他们被布朗提到了34胜，这是属于他们的幸福夜晚。</p>
你该如何形容拉里?布朗？</p>
三十年来，他足迹遍布四海，但却像聚贤庄的萧峰，只一套太祖长拳，打遍天下英雄。他的队伍，彼此之间眉目相似。他的比赛，犹如长跑：每一季的每场比赛，每场比赛的每个回合，都是尺上的一个刻度；他只是力求把每个刻度都复制得一模一样。</p>
他信奉那些最古老的东西：掩护质量，传球分寸，每次防守到位，以及空位射手的投篮。他相信离筐越近胜利越近，相信空位投篮命中率更高，相信默契可以提升速度，从而制造空间。他相信最简单的掩护、最简单的投篮可以赢球，只要你做得够标准。如果你想知道2001年的费城为什么那么前赴后继如血肉长城，想知道雷吉?米勒在1994、95年的夏天为何无视全纽约的咆哮、想知道2004年的活塞为什么像永动机一样齿轮飞转，就看一眼如今山猫的一切：当贝尔、迪奥在太阳队夕阳西下时，布朗又把他们催活，顺便让费尔顿、奥卡福和杰拉德?华莱士找到了新生。迪奥的掩护救活了费尔顿，奥卡福的协防补上了迪奥。各司其职，做自己最擅长的事，然后周而复始。</p>
他像一头永恒不变、步步为营的老海龟。岁月过于漫长，他不会做出改变，只是规行矩步复制着自己的历程——虽然费尔顿，他现在的待人接物，比以往和蔼得多，但那只是虎老没牙了而已。似乎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比他聪明、多变而富有才华，要击败他轻而易举……但是，许多时候，他的竞争者就像兔子一样：你飞跃蹦跳，远把他抛在视野之外，但你头疼脑热、徘徊迟疑时，他又出现在地平线上了。这剧本如此老套，熟悉到人人过目能诵：细节、严苛、耐心和以不变应万变，比华丽、斑斓、多变、随性更持久、更坚忍。但糟糕的是，许多时候，赢的是这台老海龟牌复印机，而且，这个剧本还在日复一日的上演——圣安东尼奥、印第安纳、费城、底特律。</p>
最新的故事在4月1日，在夏洛特，在拉里?布朗永远伸出左胸口袋三厘米的白手帕中，开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