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这可真够乱的……怎么了秦老板?刚刚店里出啥事儿了?我听见声音过来看看。”
这时候,门外走进一个不请自来的中年男人,还没进门儿就惊讶地说了一句。男人穿着红绿相间的花格子衬衫,下身一条西装裤,微微隆起的肚子有些发福,嘴里还叼着一根儿香烟。
“……是何老板啊?刚刚卫生局的人来了一趟,唉!结果你也看见了……”秦梓正抬头望了一眼,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卫生局的人?”
对方重复了一遍,似乎显得很是愕然,随后摇了摇头,用同情的语气说道,“老秦啊,不是我说你!赚那么多钱还舍不得花点儿去打点打点,这不,麻烦上门儿来了吧?听老哥说一句,咱做餐饮这一行的就不能得罪了那几尊大神……”
他喋喋不休地说了半天,又看了看杯盘狼藉的桌子,“啧啧”地惋惜了几声。
秦骁淡淡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转头望向父亲:“爸,这人是谁?”
“对面店的老板,姓何。”秦梓正低声答了一句,朝马路对面努了努嘴。
那儿有一家新开张的“快活林火锅城”,门前的迎宾小姐排成两列笑脸迎人,金碧辉煌的店面看起来比秦记火锅店要体面得多。
也是开火锅店的么……
秦骁皱了皱眉,俗话说同行是冤家,这火锅城的何老板显然是来说风凉话儿的,怎么看也没安好心。
他正要说点儿什么,而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嘎吱”,一辆黑皮警车急急地停在了路边。
“紧哈通吃!球系借葛恩——”(警察同志,就是这个人)
只见一个黄发青年嚷嚷着从警车上跳了下来,他用一只手捂住嘴巴,说起话儿来满嘴漏风,另一只手则激动地指向了火锅店的方向。
接着,车门里钻出来一行身穿执法制服的警察。秦骁微微眯起眼睛,他发现之前那黄发青年的几个狐朋狗友也跟在后面,并且一点儿也不紧张。
为首的警察迈着大步走进秦记火锅店,目光一下子落在秦骁的身上,随即上前沉声道:“先生,刚才有人报案说你使用暴力蓄意伤人,致使他人受伤,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这一番话儿说得义正辞严,仿佛真是在秉公办案的模样。然而以秦骁过人的目力,他早就注意到从警车上下来的时候,这警察与那黄发青年互相打了一个隐晦的眼色……
要说这二人之间毫无龌龊,他是说什么也不信。
“有什么证据?”秦骁一脸平静地说道。
警察队长愣了一愣,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家伙非但没有像一般人那样被吓到,反而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还没等他酝酿好下一轮的语言,走在旁边的黄发青年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则系他瓮矮打窝嘚戎西!借秋系增桔!”(这就是他用来打我的凶器,这就是证据)
他手里高高举起一根带血的筷子,口齿不清地嚷道。
“没错,我们都可以作证,就是这个人打伤了我们的朋友!警官大哥,你们可要把他绳之于法啊!”
“对啊对啊,怎么能随便打人呢?一定要让他赔偿医药费!”
“还有这家店也跑不了,这事儿是在他们地盘上出的……”
黄发青年的几个朋友似乎是因为有警察在前撑腰,胆气儿大了不少,纷纷“义愤填膺”地指着秦骁控诉了起来,眼里的一丝得意却逃不过有心人的目光。
“静一静!我们办案还轮不到你们来教!”
那警察队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他们闭嘴,然后脸色一沉,眼神如鹰隼般攫住了秦骁:“受害人和作案的凶器都在这儿,你还有什么话说?给我带走!”
他朝身后的下属示意了一下,后者立刻掏出一对手铐向秦骁走上来。
见此情形,秦骁的父母一下子就慌了,也顾不得追究刚才的事儿,连忙上前拦住:“这位警官,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都是年轻人闹着玩儿的,我儿子他……”
“走开,别妨碍办案!”
年轻警察不客气地打断了秦梓正的话儿,还伸手把他推了一个趔趄。
然而秦骁伸出坚实的手掌,稳稳地扶住了父亲。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他的眼眸平淡如水,心底里却像是在艰难地压抑着什么,“现在马上离开,否则……你们会后悔一辈子。”
目光触及他古井无波的眼神,警察队长不知为何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但是,他转瞬间就把这莫名其妙的感觉从脑海中祛除出去——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而已!没错儿,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杂志写手,在来之前就调查过了,没有钱,没有权,也没有通天的背景……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
“竟然还敢威胁办案人员,认罪态度恶劣,等你进了牢里,我看是谁要后悔一辈子?”似乎是因为刚才那一瞬间的畏缩而恼羞成怒,警察队长的态度更加蛮横了几分,“小张!小李!马上给他铐起来,带走!”
“是!”
两个年轻警察应了一声,摸出警棍和手铐走了上去。
可是下一刻,他们便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叫,化为两道模糊的残影直直飞向了门外,直至听见肉体触地的“嘭”一声闷响,众人才愣愣地反应过来——
警察被人打飞了?!
“你……你竟然敢袭警?这是暴力抗法,真是翻了天了……”
顾不得查看属下的安危,警察队长震惊而紧张地盯着秦骁,忽然掏出枪来暴喝一声,“立刻抱头蹲下!否则我有权击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