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白营分成五个曲,游弋一曲,由张飞率领,荀猛为副;材官一曲交给了辛奉,方铜为副;锐射一曲本想着交给夏越,奈何夏越伤势未愈,不克赶来,只能他自己领了,路山为副;护卫一曲,自然是由周泰统领,归戚虎和那个处处与路山唱反调的大汉姚羌为副;辎重一曲,周靖行事最为稳重,这种最要命的队伍,定是要交给他,第二成老成持重,又颇得人心,因此为副将。
这一回公孙腾来了,荀续手下也多了一个能干的将领,将自己从锐射曲中脱离开来,他将锐射曲分成左右两曲,路山、公孙腾分别领半曲。
这五个曲名义上各自一曲,实则人数却多有差别。
人数最少的是护卫曲,一共也才区区十二人,都是傅燮指名道姓从自己的护卫之中抽调出来的,足可信任。辛毗一来,进入中军任参赞,辛家的家主不放心,特地令他带了二十个辛氏护卫,这些人也跟着进入了护卫曲,将人数补充到三十二人,这些人都身披玄甲,胯下上好的良马,依照荀续的安排,装备了长刀、铁骨朵、手戟、飞斧等,此外还各有一个辎重军卒为扈从。
其次是游弋,也就是所谓的侦查骑兵,前锋的一大好处就是马匹数量众多,荀续这一营八百人,一共有一百五十九匹战马,六匹是荀续自带的,三匹是皇甫郦故意输给荀续的,剩下的一百五十匹战马当中除了十匹是护卫营的,剩下的一百四十匹战马就是游弋曲的专属战马。游弋曲众军都清一色皮甲,一人一把环首刀,两张弓,四壶箭,最大限度减轻负重。他们的衣物、粮食、财物统统登记好,放入辎重营中。
再次是锐射曲,一百五十人,一百张弩,五十张弓。好的弓箭手在战场上的杀伤力远远大于弩手,但是弓箭手训练不易。因此两汉以来,京师的武库之中,往往是弩的储备远远大于弓的储备,万一遇到类似于眼下的这种情况,大量的壮丁被征召武装起来,分配好弩机,短短训练上几个天,就是一支合格的军队。黄巾军就正好相反,弓箭手本就不多,弩手更加稀少,一旦交战,往往在兵器上就吃大亏。
材官曲与锐射曲一样,一百五十人,分成刀盾、枪矛、戈戟等等,训练密集阵型攻防战。他们都是相对比较矮壮的人员组成,因为高挑的都被挑去组建锐射曲了。身材高,臂展长,开弓的时候拉距大,射出去的箭威力更大,身材矮壮,重心低,下盘稳重,更适合近战肉搏。
剩下三百五十人都归入辎重营。一般而言,如果是三万人的军队,辎重军差不多需要占到六千人,也就是两成左右。荀续行事小心谨慎惯了,最看重的便是粮道和辎重,因此在他的军中,即便身为前锋,依旧将辎重兵的比例调整得高达四成。傅燮也曾质疑过这个问题,荀续笑道:“《尉缭子》里面说:委积不多则士不行;赏禄不厚不劝;武士不选则众不强;器用不便则力不壮;刑罚不中则众不畏。辎重营厚,士卒心中安定,不至于乱。”
黄巾军十几万人,踏白营满打满算九百人,战斗序列之中一共是五百人还是六百人,真的有什么区别吗?于其这样,还不如多出一百人来护卫住粮草辎重,令军卒心安,打起仗来,才不至于一触即溃。
这一回辛毗带来的众人,就先行归入辎重营,换装备,佩军章和军羽。
汉代就有肩章了,虽然不是杠和星。大致是:“左军苍旗,卒戴苍羽;右军白旗,卒戴白羽;中军黄旗,卒戴黄羽。卒有五章:前一行苍章,次二行赤章,次三行黄章,次四行白章,次五行黑章。”并且这些徽章佩戴的区域也有严格的规定,以五行为一组,“前一五行,置章于首;次二五行,置章于项;次行,置章于胸;次四五行,置章于腹;次五五行,置章于腰”。
苍,就是青色。
因为此行乃是剿灭黄巾,故而中军的黄旗和黄羽都改成了赤色,举赤旗,头上插着赤色的羽毛。第三行的黄色肩章则是因为是按照五行排列的,在军中属于大量生产的固定军需物资,因此更改起来来不及,便继续这样使用了。
这种旗帜、羽徽、肩章的使用,能够帮助众人迅速牢记自己在阵中的位置,一旦出现急行军、渡河、血战等等情况,能够很容易保证阵型不散不乱。
古代战争,个人的勇武很重要,但是无论如何勇猛,都无法以个人对抗军阵。饶是霸王项羽、武悼天王冉闵,都只能在军阵之下饮恨,这就是阵法的强大之处。
辛毗看着周靖、第二成等人有条不紊地将他带来的众人安排妥当,不由得暗暗点头,对着身边的荀续笑道:“承若一日千里,真乃是王佐之才。”
荀续苦笑道:“佐治阿兄就不必寒碜我了,我有几斤几两,自己明白。若是我这头脑能有我的身手一半灵光,我就不至于这般惴惴不安了。”
“不安?却是何故?”辛毗怪道。
“还能因为什么?此次的战场乃是父城周围,方圆百里,无险要可守卫,列阵而战,敌众我寡。父城早先就被妖道攻略,想来当地多有妖道信徒,又与汝南黄巾相互勾连,势力更加庞大。我军失了地利,不好打啊。”
打仗三要素,天时地利人和,汉军三项统统占不了便宜,这仗着实不好打。
荀续皱着眉头道:“我尚未见过朱中郎将,也不知他是否真有传言之中五千人在旬月之间扫平数万贼寇的能耐。军中功劳,素来都是以一当十,水分太多,一旦拧干,屈指可数。若是一战失利,朱中郎将战败之后撤退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冲散队伍,到时候,恐怕就兵败如山倒,大祸要临头了。”
辛毗微微一笑道:“承若,你啊,就是想得太多。”
“哦?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