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当使君谬赞。”
张虑微微动了动脖子,道:“站直了,抬起头来,某家看看传言中有英雄烈气的荀郎是怎生的模样?”
荀家之宵练是汝南许劭早年间给的评价,英雄烈气则是太学生领袖南阳人何颙何伯求的评语,荀郎则是进来荀续长成了之后才得的称号。
张虑巡视过来颍阴城的外乡,多半听闻了荀续的这些名号,便叫荀续抬起头来看看。
荀续也不推辞,站直了身体,双目炯炯,看向张虑,与张虑对视了一眼。
张虑嗤笑了一声道:“你自认为比起五官掾如何?”
五官掾便是香君荀彧了,那可是远近驰名的颍阴特产帅哥,若是放到现在,整个就是颍阴县的形象代言人。
荀续笑道:“香君雅量非凡,续望尘莫及。不过,若是论起忠义胆烈,荀续不敢使家兄专美于前。”
张虑哼了一声,道:“不过如此。带路吧。”
荀续也不着恼,又施了一礼道:“诺。”
张虑又把眼珠子直挺挺的放正了,看着正前方,脖子一动不动,跟在荀续后面进了城。
来到衙署,王苌领着杜佑、赵云小心翼翼地把张虑接近官邸。也不知是不是张虑事先算计好了的,寒暄了几句,天色便慢慢转黑,王苌眼力价不错,忙吩咐入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虑也不知是怎么了,忽然对荀续笑道:“荀县尉。”
“使君。”
“久闻你家中有一美婢,乃是西域胡姬,碧眼翠眉,肤白胜雪,更擅长旋舞,何不请来祝酒啊?”
此言一出,厅中顿时一冷。
杜佑忙笑道:“县君已然备下三组歌舞,想必方才那一组难入使君方家法眼,杜某这就吩咐让下一组进来,下一组皆是县君家妓,舞蹈颇有可观之处。”
张虑冷哼了一声,道:“谁人耐烦看那些庸脂俗粉?荀县尉,不会如此悭吝吧?”
王苌忙道:“自然不会,自然不会。荀县尉,还不速速传唤你家美婢?”
赵云也忙不迭应声道:“是呀是呀,使君大人欲看,乃是你家小婢的福气。”
戏志才见荀续面色一寒,心道不好,连忙哈哈一笑道:“使君却是来得不巧,前日我还见过那小婢,长得也不甚好看,勉强饮了一杯,便看不入眼。岂料昨日夜间也不知怎么,便听荀县尉道她重病在床,若不是为了迎接使君,荀县尉本想今日便告假在家的。”
张虑冷笑道:“哦?是么?”
戏志才笑道:“可不正是这般不巧么?”
张虑哼了一声,忽然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把黄铜酒爵砸在几案之上道:“便是病了也得过来。走不动路,那便抬着床来!”
荀续笑道:“使君勿怒,荀续这便把她叫来。”
张虑一摆手道:“何须动劳荀县尉大驾,顾海,你去替荀君传一句话,把那小婢接过来。”
张虑身后站着两条大汉,都挟刀佩剑,连同张虑,三个人,三把刀,在场众人却都是手无寸铁。
荀续行事素来谨慎,见到这般情形,也不知张虑身后二人的能为,不敢擅自发难,只能咬着牙齿,随着戏志才的目光强行按耐。
戏志才笑道:“这黑灯瞎火的,想来壮士也识路,小人来引路。”
他乃是县令的一个幕僚,敬陪末座,连印绶都没有,前去引路,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张虑不说话,王苌便一甩手道:“速去速去。”
戏志才长揖一礼,引着顾海下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