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片刻,荀续缓缓道:“这位阴家的公子我也有所耳闻,人品学识都是上上之选,不过——”
荀棐奇道:“不过什么?”
“不过听说身体不是很好,不是长寿之兆。”荀续考虑了半晌,还是决定给众人提个醒。
“哦?”荀彧点点头道:“如此说来,倒确实是个问题。”
荀续道:“不过都是些道听途说的讯息,耳闻不如眼见,我们不妨亲自走一趟南阳,与那位阴公子认识认识,反正小菜儿年纪还小,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
荀攸笑道:“这才是老成持重之言。我们几个都有官身,阿续最近也忙着招兵,能出动的人不多,我看阿愔小叔与三叔同去最合适。”
荀愔沉静好文,才思敏捷;荀衍天马行空,功夫精深,一文一武,倒也暗合了张弛之道,此事便这般敲定了。
剩下来的就是荀续与阴家小姑娘的事儿。
荀续摇摇头道:“不好,我不着急,文素的婚姻大事不是还没有定吗?不妨便宜了文素。”
荀彧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文素的满身心思都扑在陈家的小娘子身上,塞给他一个阴家小美人,恐怕他不但不高兴,还能将房顶掀了。”
文素就是荀錶的字,荀錶是六龙先生荀爽的长子,与荀彧同年,看上了陈太丘的孙女,陈纪的大女儿陈群的长姐已经嫁人的陈懿。陈懿二十四岁,嫁人都嫁了六年了,荀錶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她,也不知怎么的就喜欢上了这位比他大四岁的姑娘。最近陈懿的丈夫韩毅刚刚去世,陈懿回到家中,荀錶觉得机会来了,三天两头往许县跑,今日连荀家精英小集团的例会都没打算出席。
其实在北宋中后期之前,妇女的生活还是比较舒适的,寡妇也没有规定必要守孝多久多久,一般有个四十九天就足够了。妇女再嫁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有人说曹操是人妻控,这不假,但是在当时妇女二婚或者三婚四婚都不影响的,甚至嫁妆都一点不减少,男性娶再嫁的女子为妻也十分正常,有些人不懂,说曹操喜欢“捡破鞋”,这是没文化也是不尊重女性的表现。
话说回来,对于陈懿那样的少妇,不光是荀錶热衷,荀续见过几次,确实令人眼馋,身材高挑丰满,五官极美,从小家风浸润,气质绝佳,根本不是后来网络上那些人造出来的美女能够比拟的。气质这东西很难具体描述,如果用最简单的衡量依据,大约就是文字量,超过三亿字而且不是书呆子,那么多半就能够得上“气质”二字了。
众人正闲话间,忽然远远的听到小院门口魏青大喊:“荀君,出事了!”
荀家内部的会议,寻常家丁都不敢进来,魏青身份特殊,但他素来谨守规矩,站在小院门口高声呼喊。
荀家众人一惊,匆忙出来,荀续越众而出,问道:“什么事?边走边说。”
魏青急忙道:“刘家家主刘御史上书陈八事,被宦官污蔑与妖道张角有所勾结,被皇帝下了黄门北寺狱。刘府刚刚收到消息,过晏等一百余名刘府宾客正在集结,要去京师劫狱。周先生与张壮士正在城门口布防。”
多次提到过,颍阴城两大家族,一是荀家,令一便是刘家。
刘家家主乃是御史刘陶,正儿八经的汉室宗亲,济北贞王刘勃之后,比起刘备那个缥缈如仙的血缘家谱靠谱多了。这位刘大人为人朴素,不拘小节,但是沉勇有谋略,早年间担任顺阳县县长,招募了许多剽悍剑侠,把县中的奸宄吏民一网打尽。这些剑客对他心悦诚服,由首领过晏领着,成为了刘家的宾客,这些年魏白率领的山贼与他们没少交手,互有胜负,始终不能分出高下来。
刘陶长年在外当官,留在宗族中代理族务的是他的幼弟刘阳,人不算坏,奈何能力不济,对于族中的纨绔子弟狠不下心肠来处理,因此刘家渐渐被荀家处处压了一头,不过人家是正宗的皇室血脉,具有天然的优势,荀家也不敢过分,时时谦让着一些。
此外,杜佑便是刘陶的女婿,吏治能力极强,幸亏他没有野心,否则县令早就被他架空了。
这一回刘陶上书洋洋洒洒了说了许多事,但是不用想就知道,矛头准是对准了宦官集团,荀家尊重刘家的皇室血统,宦官们可不会,反咬一口与张角勾结,刘陶便进了天牢。
黄门北寺狱。
当年党锢之祸起的时候,党人领袖李膺等人就是被关进这个黄门北寺狱中,这个监狱还有一个别名——冤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