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镇的老桥头在新桥修建后几乎弃之不用，加之被新市场遮挡，还有河边竹林的掩饰，十分幽静。
老桥是石拱桥设计，混合水泥填充，建造时间不算很长，到今天大概才五十多年寿命，比大部分老人的年纪还小。
在新桥建好以后，这座桥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于是桥中间部分就被拆除，剩下两边桥头桥尾显示这里曾经有座桥存在，附近的地名也因此改变，市场背后的这边叫做老桥头，河对面就是老桥尾，墨守成规把原来的地名给覆盖了。
以前的河流比起如今要大一些，桥头桥尾所在的地方，今天成为了石滩，老桥用料实在，桥头桥尾保留得很结实，那些作为泄洪以及支撑桥体的孔洞，是柳芽这次的目的地。
不仅地处幽静，又能挡风挡雨，还能以最佳角度看到天上烟花，河中灯船。
可惜知道这地方的人，不止她一个，桥洞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
竟然有人借着看烟花这么正经的理由来幽会，还藏在这么不见得光的地方！不要脸！
批评过这种无耻行为之后，林间选择妥协：“咱们就在这桥头上看吧。”
早已经从刚才的冲动里醒悟过来的柳芽哪里还能想其他事情？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自己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牵着林间的手跑来这种幽静的地方。
有些时候突破就是这么简单，以前连牵手都不敢的少年少女，在今天晚上，自然而然地互相握手不放。
从九月份认识到如今，两人已经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多少都有些超越了朋友的情感在里面，情窦初开的少年，又怎么会傻到对女孩的心意一无所知？
只是觉得自己并没有足够的实力给予对方安全感，林间才等到今天。
身为引梦人，与神魔的关系纠缠不清，将来的事情无法决定，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变成二叔那般，也不知道遇上了与二叔一样的局面，有什么办法去应对。
抓住一个女孩的手很简单，但是要抓住不放弃很难，林间无法给柳芽保证未来，就不敢将她的现在抢为己有。
昨晚确定了自己的传承，林间也算是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破妄求真，真与虚都有必要存在，他必须要保留梦境的存在，才能让神魔无法涉足真实，但他自身不能沉溺在虚假的梦境之中迷失自我。
他需要自己能够确认真实，不是依赖破妄符。
虽然祖先说过破妄符代表绝对真实，但他不会将自己所有的一切押在破妄符上。
他需要在自己现实的世界里，找到真实的依据。
如今的柳芽或许还无法帮助他确认自己是否存在现实之中，但对他而言，有了这种想法，就已经可以把握住了。
柳芽还不能做到让他确认现实，以后却未必，只要长久让她存在自己心中的真实那面，迟早有一天，林间不再依赖破妄符都能分辨真假。
右手紧握住柳芽的小手，林间伸出左手拇指，朝着柳芽额头抹了一下，顺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开：“瞧你跑得，头发都乱了。”
少女难掩羞意，双颊红晕更深。
“咱们就在这里看吧。”林间没有更进一步，放手将老桥头地面清扫干净，不顾身上穿的还是新衣服。
曾经承载着云山镇人来人往的老桥，在它失去了连接河道两岸的功能之后，成为了连接少年少女心间的通道，此刻两人似乎不需要太多言语，就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打开灯笼内置的灯泡，红红微光从灯笼里照亮，夜空中多了一点灯花。
此后红叶庄燃起的连绵烟火，还有河道上繁盛船灯，都不如这一盏小灯笼在两人心中亮堂暖和，今夜最好看的烟花已经点燃。
两人坐着的距离不自觉地靠近，等烟花燃放到尾声，船灯也渐渐熄灭之后，将柳芽送回了云山小区，目送少女回家，再从房间窗户探头跟他招手告别，林间才回头往家里走去。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回家得踩单车！
之前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幸好大年初一一路上烟花照耀，即使没有月亮，路上一样亮堂。
回到家免不了要跟家里解释一番，大过年家里也没有在晚归的问题上过多责备他，只是让他以后得注意点，晚上赶路危险，其他的没有多说什么。
躺在床上的林间足足跟柳芽视频聊天一个小时才放下手机，也不知道具体聊些什么，但就是不觉得腻，唯一让林间记住的居然是对寒假作业的讨论！
居然连这种问题都变得引人起来，如果不是用破妄符给自己来了一下，林间都以为是在做梦。
【破妄真符】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