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方丈!藏经阁有贼人闯入!”素喜和各堂首座正安排戒武堂行律堂外的其他弟子回自己殿院,看守藏经阁的僧侣急冲冲跑来。
“竟有这等事?!方丈,我这就带人过去查看!”行律堂首座元印叫上几个早入门的弟子赶往藏经阁。
素喜看了眼还在和三个年轻人打斗的噶扎礼,叮嘱元印:“师弟务必不要多造杀孽,重要的是佛祖金身和根本经书完好。”
元印匆匆离开,素喜问前来报信的守阁小僧:“你可有看到入阁之人?”
“回方丈,我和一众师兄弟发现那贼人不但堂而皇之的站在那里,藏经阁两层楼也已被他损毁,其他经书和画卷更是惨不忍睹,简直视少林禁地如无物啊!”小和尚气愤的回答。
“你与我说说这人相貌。”素喜心中一动,手里的佛珠徐徐捻起。
小和尚指着场中并指点向黎黎的噶扎礼,无比肯定的说:“就是那个扫把头的大徒弟!”
说起来真是红颜祸水,塔巴石被谭笑从迷阵中放出来晕乎乎好一会才想起师傅要他办的事,奔到藏经阁发现短短一柱香时间就已经把东西拱手他人了。正当他研究捡起的一块外冰里焦的木头,守阁和尚跑上来把他抓了个人赃俱获,真是白口莫辩跳进漂白粉也洗不清。
“小施主们真是好计谋啊”素喜欣慰的摸摸胡子,这话也只能烂在肚子里。
几堂首座听得守阁小僧说话,均是义愤填膺的嚷着要找噶扎礼对质。
素喜示意他们稍做安静:“诸位师弟稍安勿躁,元印师弟已前去查看,如若确是噶扎礼弟子所为我们也一定要捉住此人才好与法王质问,手中无凭无据惹恼朝廷与他联手实非明智之举,还望各位师弟以少林基业为重。”
说完他对各堂首座低语几句,几个脚步快的少林弟子就离开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傅飞钰看完山上传递回来的纸条,和魏知廉稍作商议,借口护卫久未下山的噶扎礼等人安全,安排刀甲步兵悄悄上山,意图围困少林逼迫素喜就范。同时命令山下的骑兵把守山下各道路口,张贴朝廷要犯的画像文书,告知附近各县州府衙门戒严随时配合缉捕。魏知廉在先前的殴斗中被璧打伤,现在兵权都交给了傅飞钰,让李同泽和军中副将参军从旁辅助。
这是傅飞钰人生第一次独自手握兵权,虽不到三千兵力只是缉拿逃犯,心里激动之余也告诉自己要时刻保持冷静。
他安排帐下一员中军参将带领步兵上山包围少林,另一名前锋副将领长弓手紧随其后,自己领着轻骑守在山下,同时调集了弩手和部分刀盾手占据有利地形,静候漏网之鱼。
这些都被派出的僧人们传回了少林。
根据藏经阁那边传回来的消息,塔巴石不会傻到替别人背黑锅,于是和过去捉他的元印展开了再次互殴。
护寺武僧被指令立刻集结到大殿外围,各个重要寺院护卫,不懂武术的僧人则帮忙把一些经书物件搬运到隐秘的暗室。
少林全寺纷纷行动,还在酣战的璧、玄正和黎黎以及塔塔尔等人都明了局势已进入白热化。
塔塔尔和玄正的外衣破烂不堪,由于两人拳脚必到肉,面部均挂着血迹。随着玄正低头躲开塔塔尔的后肘击,他一记上勾拳狠揍在塔塔尔下巴上,后者猛仰倒地,鲤鱼打挺翻身爬起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冲上前捆住玄正的腰,扛着落在背上的拳头,怒吼着把对方重重背摔在地。玄正的脖颈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被反弹滚出几米远,他双手撑地吐出一口鲜血。而塔塔尔台绞肉机般轰隆隆朝他继续冲过去,跳起一脚由上而下劈下。
“玄正!”璧从远处奔来,奋力一脚踹到塔塔尔头上,无法控制的塔塔尔飞扑出去撞烂了场边的大象石雕。
“我没事”玄正嘴边的黑色血块触目惊心,点住周身几道大穴运气一冲,甜甜的血腥味涌上喉头,他捂住胸口忍不住一口喷出。
璧看着阳光下白石板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咬咬牙说:“再挺一会他们就能过来了!”
“我知道!快去帮其他人!”玄正使劲喘几口,看见血流了满脸的塔塔尔摇摇晃晃爬起来,苦笑:“大力金刚不坏身!!”以他为圆心空中传来厚重铜钟被敲动的沉闷声,空气仿佛不知道什么力量有节奏的鼓动了一下。
“初生须修身”‘翁’地上杂物一下震飞。
“仁德必重塑”‘翁’空中落叶飞鸟也被弹开。
“问道经淬炼”‘翁’一圈淡金色的佛光从他背后迅速扩开,周身笼罩上一层薄薄的金色光辉。双掌交叉于胸,玄正左手收掌握拳正对塔塔尔,浓眉倒竖大喝:“少林在我在,少林亡我亡!”
黎洛和谭天慎六岁拜师,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八年间从未懈怠。因为默的娘亲远没有外表那般温柔娇弱,对两个徒弟严厉教导,生怕错漏任何细节。别的小孩可以在师傅身边撒娇玩耍,她和阿慎却只能从早到晚在深山里练五行,练外门,练符术,练器术。如果不是两个小童需要饮食,师傅也不会教她烹饪,那时黎黎就学会做药膳的方法。当师傅有事外出,胆大的阿慎会拉上黎黎去抓鱼,摘野果,掏鸟窝,挖野兔洞,从一个山头跑到另一个山头,两人像放风的野人在山间呼啸奔跑,体验难得的童真和自由。
但聪慧的黎黎知道,师傅的尽心栽培是为了那个一出身就背负着灵山怨恨的不幸少年。她不止一次看见师傅在夜里对着灵山的方向默默流泪,手里捏着小师弟的长命锁。
“黎黎,为师传授你和阿慎本事不求其他,若默遇到危险,你们一定要帮他”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何况不是师傅捡我们回来,我和阿慎早就不在人世,这份恩情黎洛粉身碎骨难以回报,小师弟是我们的亲人,我和阿慎绝不会在任何情况下弃他不顾!”
十岁的黎洛和谭天慎在师傅面前跪下,发誓要守护默一生。
可每个人的故事都那么绵长婉转,真相总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出现。
对手是声名显赫的域外法王,黎黎不知怎的走了神。这群伙伴中她和阿慎身手最好才有机会让璧去救玄正,但比起比自己多活了几十个年头的噶扎礼,实际对战经验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和噶扎礼再次对过一掌后,她的内府隐隐做痛。
“小姑娘,一直压着伤势可不好。”噶扎礼双臂泛着古铜色,锐利的眼神直视有些苍白的黎黎
“法王真怜惜小辈,不如就此收手回西域如何?”灵力运行到小腹就停滞不前,针刺的疼痛传遍全身,鬓角丝丝香汗流出。
噶扎礼哈哈大笑:“好有意思的小女娃!你我打斗这些时辰如不是刚才那浑身是毒的小丫头帮你应付,你早就内伤发作,占尽优势的我为何要收手?”
“最后胜负还未分,法王当知‘事在人为’的道理。”
“我更相信‘一力降十会’!乖乖束手吧!”噶扎礼暴喝,挟着杀气的鹰爪朝黎黎头顶扣下。
一条禅杖凭空出现,挡住了噶扎礼狠辣的招式。
“素喜禅师,你这是作何解释!”见一群怒火中烧的和尚瞪着自己,噶扎礼问道。
“阿弥陀佛,少林敬重法王威名以礼相待,但法王唆使座下弟子擅闯少林禁地,盗我经书毁我阁楼令人心寒。此次论佛会到此结束,还请法王众等速速离去吧!”素喜白眉紧皱,将禅杖用力一顿,悄无声息的将地上点出一个深坑。
“笑话!我堂堂西域法王企是偷鸡摸狗之徒!素喜禅师口说无凭,你有何证据明证是我弟子做下此等恶劣之事?如只是红唇白齿休怪本王翻脸不认人!”噶扎礼脸都没红一下,反倒理直气壮。
双方僵持不下,眼看新一轮的车轮战即将开始。
事态急转,只听不远处传来噶扎礼熟悉的闷哼,塔塔尔犹如断线的风筝一头栽到他脚下,眼睛翻白,上身道道伤口尽是青色的血液。而不知何时到来的塔巴石则被璧,玄正团团围住,状况惊险万分。
“好毒的丫头!”噶扎礼不再理会少林众人,抓起塔塔尔运起内力输入他体内,想替他逼出毒药。
塔巴石以一敌三,玄正不要命的从背后扣住他的双臂,如何也不放手,黎黎趁机在他丹田处使力点出,塔巴石痛得一张嘴,璧抄起一把五颜六色的丹药丢进对方嘴里。
“黑山长臂猿!如果不想你这两个乖徒弟毒发身亡就滚吧!”小璧提着干呕不止的塔巴石衣领朝噶扎礼高呼。
噶扎礼脸色阴冷,他冷哼一声,掏出一粒龙眼大的赤红丹药给塔塔尔服下,留下原地的残影瞬息间逼到小璧的眼前。那双微红欲择人而噬的眼睛就在自己面前,璧吓得倒退一步,噶扎礼把塔巴石拉到身边。
“师傅咳咳徒儿不负所托”塔巴石气喘吁吁的低声说道。
噶扎礼眼睛一亮:“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