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狗!”少女愤怒的回头瞪对方。
“冷血狗!?好好名字冷血狗姑娘你”
“你叫谁冷血狗啊啊啊啊!!!”少女把手里的鸡往地上死命一摔,张开血盆大口扑过去。
“呜哇哇!!”
“蠢得相信有人叫‘冷血狗’,你脑袋是海绵做的吗?听清楚!我叫璧!”
少女第一次见面就把他打翻在地,连衣服都撕成一溜一溜的。
【师傅,你和师娘是怎么遇上的?】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原来是被师娘打了一顿啊
长生殿在祖师爷开宗立派初期就已修建存在。飞檐悬壁,风铃吊梁,兽神影画覆壁环柱,沉木的家什散发出让人头脑一清的冷冽气。这里供奉着宗派已逝先辈及对本门有大恩德的英雄牌位,500年弹指一挥,不甚高敞的三层小楼收纳了派中历史最叱咤风云的杰出人物,和无数已深埋的天地辛秘。
每天清晨磬钟才一响殿门便准时打开,粗衣素食收拾完毕的道人净手焚香,把前人牌位、案几和牌楼拭擦清洁,然后挑水扫除四壁地板,给灯座添油,清理殿前草地花坛,处理垃圾,坐于正殿前门蒲团默默低眉念经。风花飞叶,鸟鸣虫叫还是雨雪交替,日升月落,他都静静坐在已磨白边的蒲团上,平心静气的竖起单掌闭目诵念经文。
时日一久,门中都知长生崖供奉殿又有了守殿人,但鲜有人敢谈论此人身份,更无人敢上殿窥探。
转眼年关将至,一直被视为禁地的长生崖终于迎来第一个客人。
少年人高壮的身影沿着山路匀速盘旋,轻巧的脚步踏实的拾阶而上,快走到山顶,他停下遥遥望了隐在雾气中的那角小楼,紧张的捏了捏手中的东西。顺着小径走向正殿大门,他悄悄四处张望,看着开得精神的花草和叫得欢喜的鸟儿,心里微微放心了些。
走到殿门,地面正中的坐团上却没有人。
【难道来早了?】
少年疑惑的抓抓头,跨进大殿向后殿走动。
【哪位道兄?】
少年一惊,赶紧向来声处回答;“那个,我是玄玄子真人的弟子,奉命来为守殿师傅送年饭”
“如此有劳,请放在供桌上吧。天色暗沉恐要降雪,小师傅下山多留意。”
少年磨磨蹭蹭的把篮子放下,大殿空旷无遗,又有回声,他留心细细看了一圈没找到说话人。
“小师傅还有事?”
少年咬咬牙:“您是我师傅吗?”
良久,道人回道:“小师傅来时便自报家门,怎如此问。”
少年偏头轻蔑的回答:“玄玄子?他才不是我师傅。我的师傅”
他似乎在努力回忆,然后笑道:“我师傅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是大英雄!玄玄子那个脑袋被门夹过的小人只配给我师傅擦屎!”
“咳!听小师傅这般描述,贫道确不是你所要寻的人,见谅。”
少年脸色突然黯淡,他一屁股坐到蒲团上,抬头凝视着楼间的顶梁:“道长,我从小父母双亡,是师傅收养孤苦无依的我,教我识字习武,是非之理。怪我命贱,8岁就得了怪病,师傅带我遍访神医仍无良方,最后他说要带我上山,去求曾经改变他命运的仙人。”
少年把额头抵在膝盖上,继续说道:“师傅答应在病好前绝不会离开我。可是,我留下来,他却不见了。”
“道长,你说他是不是骗子?”
“也许,你师傅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为什么连告别都没有呢?离开的理由,我不能知道吗?”
“小师傅,这世上,很多事是说不出来的。”
“是吗道长,孤身一人并不可怕,我怕的是有人曾教会你幸福,却瞬间被同一人夺走。”
“”
“我师傅不爱说话,总是一副别人借他米还他糠的阎王脸,动不动就送人上西天,仇家像秋天田里的韭菜割了一粧又一粧,搞得我从小就亡命天涯,随时都会嗝屁。”
少年站起来,慢慢走向二楼的楼梯;“可是,不管我提出多么任性的要求师傅都会满足我。我闯出什么惊天大祸师傅也不在意。有一次为了让我吃到一碗御膳【八宝九珍】,师傅独自从皇宫杀了个来回,几乎屠尽御林和城防军,他回来的时候,剑断了,血顺着裤脚直往下淌”
抽泣声慢慢接近二楼窗边熟悉的背影,在一尺的距离停下:“为了救我,他自毁道法,削籍改名,名震天下的‘刺穹剑’沦落成扫值小道”
少年在道人背后缓缓跪下,哭喊道:“父亲!”
白发斑斑的道人右手一抖。
“父亲这条毁您一生的命连看一眼都不愿意吗!”
“叫师傅!!”道人低低吼道。
少年楞了。
“叫师傅。”道人的情绪恢复平静:“我确是你师傅,但不是你父亲。你走吧,不要再来。”
少年嘴唇咬出的血流进口腔,苦涩得想放声大哭。
“我不会再来了。”
少年站起身,看看窗口那个比自己不知高大多少的身影,头也没回的走了。
道人松开手下的楗木窗栏,一整块的木料化成了粉。雪风一吹轻飘飘的卷进了阴沉欲塌的天空。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过年的大雪,终还是洋洋洒洒的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