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说事。”王宁不想跟他啰嗦。
“你能不能来针灸门诊一趟？兰主任有个病人想找你看看。”
“行，马上过来。”
王宁对着章龙交待了一句，便立马出门直奔门诊三楼。
刚走进针灸科的门，兰草就喜孜孜地迎了上来：“小王，你来啦。”
“嗯，兰主任，下午好。”王宁点了点头。
“没影响到你上班吧？”
“没有，下午的手术安排在三点钟，还有一个多小时的。”
“行，刚刚来了个腰腿痛的病人，不愿意做手术，也不愿意吃中药，想做下针灸看看。我让他先去拍个ct了，这种病人，你们之前应该也治过不少吧？”
王宁当然知道，兰草口中的“你们”是指他和那位杜撰的赤脚“神针”。
于是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小王呀，本来早就想找你过来的。不过，这几天一直没有新病人。如果老病人突然换成你针灸的话，我担心他们会不乐意。”
王宁当然明白她的顾虑，连忙说道：“兰主任，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兰草笑了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回头我和小肖演场戏，你别急着开口，听我指令。”
没过多久，就见一个中年男人扶着另一个老男人走进诊室。
“医生，片子拍好了。”中年男人将手中的片袋递给兰草。
兰草从袋中抽出ct片，自己先看了看。
然后递给肖肆：“小肖，小王，你们也来看看。”
颈肩腰腿痛是针灸推拿科最为常见的两种病，毕竟前一世干过十几年，所以王宁特别熟悉。
只看了几眼，就知道这是一位第四腰椎和第五腰椎椎间盘左侧突出，合并有第五腰椎和第一骶椎椎间盘膨出的病人。
不过，想到刚刚兰草说过的话，王宁并不急着开口。
然后，就听见肖肆用有点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兰主任，我觉得好像是腰椎间盘有点突出。”
“嗯，第几节看得出吗？”兰草颔首道。
王宁还是没有接话，然后就发现兰草对他使了个眼色，并把装有报告单的ct片袋递给他。
王宁立即明白，兰草这是担心他看不出来，直接让他偷瞄“答案”。
肖肆又多看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应该是第四第五节之间吧？”
“左侧还是右侧？”
“好像是右侧。”
王宁感觉，肖肆肯定是故意说错的。
因为大学时有开设一门《骨伤科x线片学》的课程，就算其他看不出来，片上有标记左右这点肯定知道。
只不过左侧用字母l表示，而右侧用字母r表示罢了。
肖肆不可能连这个都搞错。
看来，确实如之前所说的，他们就是在演一场戏。
至于是什么戏，王宁也基本猜到了。
差不多跟恩师薛云一样，踩一个捧一个，虽然对象不同，但无非都是做给人看的。
至于为什么要做给病人看，无非是取得病人一些信任。
因为王宁记得很清楚，很多病人都不愿意让实习生在身上试针。
其实这也难怪，毕竟初学针灸的人扎起针来真的很疼，而且一般也没什么效果。
“其他呢？还看出哪节有问题吗？”
肖肆假装又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摇了摇头：“兰主任，我真的看不出来了。”
“行吧，还是让小王来看看吧。”兰草有点失望地语气说道。
王宁再度拿着ct片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朗声说：“兰主任，我和肖肆的看法有点不同。”
“哦，你快说说看。”兰草兴奋道。
“我觉得病人的ct片显示的是第四腰椎和第五腰椎椎间盘左侧突出，并且还有第五腰椎和第一骶椎椎间盘膨出。”
兰草立马抚掌而笑：“这才对嘛，小肖，你把报告单拿出来对照一下，看看是不是跟小王说的一样？“
“确实，丝毫不差！王宁，你真厉害！”肖肆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兰草接话道：“说明人家小王确实比你认真！私下里练习针灸和看片都花了苦功夫。”
紧接着，又拿着片子对着肖肆说：“小肖，我再来跟你好好讲解一次。你看哈，正常的椎间盘在ct片上显示成豆子形状的，中间是有个向里凹陷的，如果凹陷变平甚至向外呈拱形，成为一个完全的椭圆的话，就是膨出了。”
“嗯。”肖肆点了点头。
“如果凹陷的地方呈一边角度突起，那么就是突出了。这个你应该知道。不过，需要注意的是，ct片上显示的左右方向其实是相反的。也就是说，你看见的是左侧突出，实际上是右侧突出。你看见的是右侧突出，其实反而是左侧突出。”
“其实要区分这个很简单，ct片上有标记l和r，l就是左侧，r就是右侧。”兰草接着补充道。
“哦！原来是这样。”肖肆佯装恍然大悟。
看见他夸张的表情，王宁心里直想笑。
“兰主任，我有个疑问，既然片子临床医生自己都能看，那还要放射科出报告单干嘛，不是多此一举吗？”
“当然不是，他们毕竟是专业的，能发现更多细微的地方。只不过，作为临床医生，一定不要完全依赖报告单，毕竟，放射科的医生只对片子负责，而我们需要对病人负责。”
话音刚落，兰草又话锋一转：“所以，今天小肖你就不能上手了，小王表现好，可以获得一次针灸的机会。”
王宁会意，立马接口道：“谢谢主任，我就按照您昨天教我的穴位，您再确定一下位置，如果没问题，我再施针吧。”
戏演到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至于成不成功，就得看两位观众是否认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