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没有选择的机会。”
书凝不能选择放弃那个对自己痛下毒手的女人成为自己的母亲,亦如吴乐无法选择无视自己被双亲抛弃的出身。
同是天涯沦落人。
吴乐从背后拿出了曾经刺穿书凝手心的那柄剑,毕竟这是李薇彤留在世上的唯一遗物。
这世道就是这样弄人,对于书凝来说,这柄剑,既是自己母亲的遗物,也是母亲伤害自己的凶器。
书凝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背对着吴乐的姿势说话:“你走吧,不用在意我,没有痛觉的我死不了,但也活不长。”
原来书凝的痛觉还没恢复,难怪李薇彤那一剑下去,书凝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吴乐自知一时间无法让眼前这个对人世间百般厌恶的花季少女重现阳光,只能让她一个人静一静,或许终有一天,她不会再执拗于自己的过去。
虽然书凝已经一个人静一静了十几年。
心情颇为沉重的吴乐走出了书凝的房间,几个简短的问题,就已经让吴乐的内心深处苦涩到无以复加。
回到卧房的吴乐没有选择上床休息,而是郁闷的爬上了屋顶,与洁白到有些惨淡的月光静卧对视。
良久过去,吴乐回想着自己这些天以来的经历,所见的人、事、物。
烟儿隔老远就看到自家二少爷正躺在屋顶上,虽然危险,但烟儿知道吴乐心中有其烦闷之处,况且烟儿之前因为南无霜的事,无理冲撞了二少爷,此时贸贸然的去提醒他注意安全,少不得要碰一鼻子灰。
索性烟儿干脆远远的注视着吴乐,如果一旦他不慎跌落下来,烟儿也好在第一时间上去施救。
吴乐看着月亮上大大小小的陨石坑出神,整个人的气韵都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不一样了。
他想到了白天石三开赠与自己的那柄司命短刀,那刀仅是摸着就不像是池中物。
别的刀都是刀身偏冷,于寒锋中觅得刺穿敌人胸膛的契机,而司命则不同,在它的周身有一股炎热感,刀锋也不锋利,如果不细看,甚至看不出哪是刀锋哪是刀背。
就在吴乐沉吟之际,吴太青的左膀右臂师爷孙文仲也爬上了屋顶,来在了吴乐身边:“怎么?二少爷半夜里还有雅兴赏月?”
吴乐见来者是熟人,便微笑着腾出半个身位,让孙文仲也能舒舒服服的躺下。
“唉,几日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心里一下子装不下这么多事,烦闷得睡不着,所以就在屋顶上对着月亮发发呆。”
孙文仲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者看着吴乐:“哟,我们澧州府的二少爷可是出了名的无忧无虑,想不到今天也有让您犯难的事,倒也是稀奇,不过依下官看来这是好事,起码二少爷是真的长大了。”
吴乐再次洒然一笑:“也许吧。”
“下官听说今天府里来了一位世外高人,还特地赠了一柄不常见的宝刀给了二少爷,可有此事啊?”
吴乐应道:“说来也巧,当时为了寻到醉八里的破绽,我随便找了一个在场的人协助我换装潜入醉八里内部,想不到这一找,就找到了丐帮的世外高人。”
孙文仲的眉眼之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怒,继续和颜悦色的说:“二少爷洪福齐天,自然是吉人自有天相,但那刀用来保住南无霜姑娘的气息,是否有些太过于大材小用了,依下官之见,中了幻宗傀术降头的人,可从没有一个能活过七日的,二少爷又何必一厢情愿,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时间呢?”
此话一出,远处能清晰听见二人对话的烟儿激动地颤抖了起来,眼泪一瞬之间盈满了她好看的眸子。
吴乐明白孙文仲是旁观者,所以他的话语中极其冷静,甚至有些冷酷,于是他耐着性子说道:“师爷有所不知,当初我在醉八里破案之时,那个濒死的狐狸本来是要攻击我的,是无霜姑娘替我挡了这一下,因此无霜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吴乐是断然不能做这忘恩负义之事。”
孙文仲笑了笑,没有回答。
夜色中,吴乐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孙文仲一人继续在屋顶看着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