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进去:“你听见我跟你说什么了吗?”
他不说话。这是这个人的强项。保护自己,气死别人。
我们吃晚饭,看电视,晚上躺在床上,他都没有说话。
我闭了床头的灯,感觉到家阳靠近我的身体,我搂着他。
“你怎么了,家阳?你不高兴了?”我问。
“没有。”他的脸贴着我,“我老了,我想起小时候的事。”
“说一说。”
“那个时候,我爸爸官不大,时间空闲,把我顶在脑袋上,带着我哥,我们去北海玩。
“他抽陀螺特别厉害。每次,我哥都气得够呛。
“我现在想一想,真是的,其实,我跟我哥都不如我爸,什么都不如。连点皮毛都没学会。
“他给许多领导人都做过翻译,在欧非、在联合国工作,在行业里他有最高的声誉。
“外国大学里到现在都有用他当年的翻译资料辅助教学。
“我想起,我两岁的时候,他就教我发小舌音,我长得大一点,开始正规学习法文了,他也忙起来,不过抽空还是会检查纠正我的学业。
“可是,后来,就派别人盯着我了。”
“可是,他很重视你啊。”我说,“这个爸爸是不太一样的,如果他是个普通人,他会比谁都通情达理的。而且,他比谁都希望你好。”
“是吗?”家阳抬起头,看着我,我看见他发亮的眼睛。
我点点头:“没错。家阳,其实,你自己也知道的。
“家阳,你想不想陪他去非洲?”
“我想。”他说,面孔在月光下莹白如玉,“可是,我不能不顾你。”
我抱着他,紧紧地抱着,家阳从来活得那么疲惫,在任何矛盾中,都渴望两全,对他的父母,对我,因而左右为难,辛苦了自己。
“什么话?”我说,“你明天去找他,你要陪同他去,你回来,我们就去注册。除了这事,我不许你再耽误一分钟。”我说。
“去哪里找你这么好的老婆?”他在我的怀里重重地点头,“照你说的办,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