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刚才喜庆的话,张立平仔细看前边的人,不正是旁边种菜的闲汉?这几个人占住了一片菜园,也不好好营生,平常只是坑蒙拐骗,是这一带的一大祸害。
见张立平不说话,站在他面前的汉子不耐烦地道:“你这厮只管东张西望干什么?把身上的钱财留下来,地上磕一个头,便就放你过去!”
张立平鼓起勇气,朗声道:“你这厮说得好无道理,这里是洛阳王城,谁不知道是隋朝时候皇帝命大臣宇文恺所建?我认得你,是旁边种菜的没毛虫许二,怎么说敢说开了这路栽了这树?你们当街拦住我,莫不是要做抢人钱财的强盗?”
“蠢货,你自己把钱财送给我们,怎么就是强盗了?还敢嘴硬,讨打吗?”
“我凭力气赚来的钱,如何会给你们?”
“直娘贼,那我们凭力气打你,你又有何话说?!”
许二话音未落,一个大步跨上来,朝着张立平的脸上就是全力一拳。
对方的人多,张立平不敢被纠缠住,身子一矮,躲过了许二的一拳,转身就向来路跑去。三司铺子那里的人多,不信这些人还敢到那里闹事。
许二一拳落空,也不去追张立平,只是站在原地叉腰冷笑。
张立平跑了不过十步,突然听见一声暴喝:“倒!”
随着声音,一根长棒从路边大树后扫了出来,直砸向自己的双腿。
张立平吃了一惊,忙向路的另一边躲。这一会的功夫,加上许二两人,就有四个人围了上来。扫出来的长棒在地上“啪”地一打,一个黄脸汉子提着棒从树后显出身形。
看着来人,张立平张大了嘴巴,好一会才喊道:“你不就是管着旁边园子的病尉迟?”
病尉迟一声冷笑:“知道爷爷是谁,还敢跑来跑去!今天我的心情好,把你身上的钱财都留下来,我们兄弟们去吃杯酒!要是不识眼色,打断你的狗腿!”
张立平想了一下,试着问道:“你们拦路抢人钱财,就不怕我去报官?”
病尉迟只是冷笑:“官府又不是你家开的,你尽管去告,看里面主事的是信你还是信我!”
听了这话,张立平一时踌躇。不是张知白活着的时候,河南府上下都要卖自己家里的人一个面子。人走茶凉,谁会在意一个张家的普通族人?自己一张嘴,对方却五个人十张嘴,怎么说得过他们?就是找起证人保人,也是自己吃亏。
想到这里,不由东张西望,只盼着路上有个人来,好替自己解围。
病尉迟叹了口气:“你这厮眼光飘忽,看来心里还存侥幸,是要讨打了!”
见对方手里的长棒一提,张立平心里一跳,忙道:“且慢,你们在这里堵我,是不是不许我到三司铺子里做杂活,要揽住那里的活计?”
“你心里明白,怎么还敢去做死?其他几个做活的,得到了风声早就躲得远远的,谁敢跟我们兄弟作对?只有你,不知死活,一直赖在那里!”
张立平挠了挠头:“我在那里做一次,也不过得几十文钱。这几个钱,好汉们怎么会放在眼里?你们随便从洛河里捞条鱼出来,到天津桥头买扑,一天也能得上百文。”
病尉迟冷冷地道:“我们的手段,凭什么告诉你一个闲人?你只要老老实实把身上的钱留下来,以后再不要到铺子里去了,自然会长命百岁!不然,见一次打一次,打死为止!”
好汉们到三司的铺子里怎么会安心干活?工钱才有几个钱?劳累一天,所得的还不够出来一顿酒肉。病尉迟这些人到铺子里干活,为的是有人做眼,找准了机会从里面偷东西出来。工钱他们不放在眼里,但干活的时候随便顺手牵羊拿点东西出来,便就够好多天挥霍的了。三司铺子里可是有不少新奇东西,价钱不菲。
张立平是个老实人,可想不到这些,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是做苦力搬货而已,怎么也会被这些街头闲汉看上了眼?洛阳民生凋弊,这么大一个城,商税只有开封城的几十分之一,还比不上同是京西路的襄州,经济只是第二等。一般平民,如果不种地,想找点零活可是不容易。自己费了不少心力,才搭上三司铺子这条线,岂能说放弃就放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