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台上口沫横飞的赵审判长，很快发现了原被告席间的“眉来眼去”，再次一锤法槌，警告这对冤家不要太过分。
这里是严肃的法庭，法庭！
这么光明正大地调情真的好吗！
庭审视频要是流传到网上去，他就要成为法官中的笑柄了！
“下面进行法庭事实调查，当事人对自己提出的主张有责任提供证据，反驳对方的主张应该说明理由。首先由原告陈述事实、诉讼请求及理由。”
张妙看了乔二婴一眼，在得到对方点头之后，稍稍清了清嗓子，说道。
“10月1日，我入住了被告名下的天一酒店，当天晚上十一点叫了客房服务，要了一份雪汁熏鹅脯，一碟蓝莓山药泥，一份蟹粉烩鱼蛋。吃了以后，大概是晚上十二点半左右的样子，肚子突然疼得厉害，上吐下泻，后来我的助理叫了120送我去医院急救，医生诊断为食物中毒，住了半个月的院才脱离危险。因为当天我忙着拍摄电影，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只喝了一瓶水，也是叫天一酒店送来的，加上吃过客房提供的饭菜后一个小时就闹了肚子，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是天一酒店提供的饮食存在问题。请求法院判决被告赔偿我误工费、医疗费、交通费、护理费等总计828767元。”
在得到原告没有补充内容的回答之后，审判长说：“下面由被告针对原告的起诉发表答辩意见。”
法盲董昭自然是装死的。
张翼张律师代他答辩：“张小姐确实在10月1日当天入住了天一酒店，也确实点了餐没错。只是，在这里我有两点要说清楚。第一，张小姐说她没有食用过其它食物，只凭她一面之词，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把责任推到我的当事人身上……很抱歉，这锅我们不背。”
旁听席哄堂大笑。
乔二婴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他。
一句幽默的调侃，就让原本站在公众对立面的资本家拉近了和消费者之间的距离。
能当上天一集团的公司律师，并在天一庞大的律师团中脱颖而出，傍上新任总裁，果然是个有本事的，善于拿捏人心。
“第二，张小姐仅凭‘怀疑’两个字，一口咬定天一酒店饮食存在问题……从张小姐食物中毒到起诉，间隔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既没有向食药监投诉，也没有向天一酒店索取赔偿……照张小姐的逻辑，我的当事人也有理由怀疑，张小姐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在沉寂一个月之后，选择了起诉总公司……”
乔二婴越听越不是滋味，不得不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反对被告律师对原告进行人身攻击！”
跟动辄“反对”的港台律师不一样，大陆律师很少有“反对”对方答辩的。
打断他人说话很容易给人造成强势不讲理的印象，在中国法官主场的庭审里，乔二婴很少这么做。
但现在的情势，箭在弦上，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地步了。
“反对有效，被告律师，希望你尊重原告方。”
“好的审判长。”张翼微微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话是停下来了，可他想要的效果也已经达到了。
饶是乔二婴作为张妙的代理律师，也有点疑心张妙的用意，更何况是陪审员和旁听者。
舆论的导向，往往比人想象的要容易操控。
一言活，一语死。
这就是律师的博弈。
对方竟然连过问证人的想法都没有，这一点确实很让乔二婴意外。
这个案子，乔二婴的弱势，在于她对案情不太了解。
半路接手的野案子，开庭前一个小时才拿到案宗，匆匆忙忙花了半个小时问了当事人情况，很多细节来不及思考、询问和推敲，有疑惑的地方，也被张妙一句“走个过场”给敷衍过去了。
像张妙这样的小明星，突发奇想起诉亚洲最大的企业天一集团，她追求的结果未必是获得赔偿，更大的可能性是为了制造新闻炒作身价。至于输赢，张妙根本不在乎。
当事人可以不在乎，可律师不能不在乎。
打一场有逼格的胜仗可以身价百倍，输一场，则可能导致一辈子寂寂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