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手时,江辞云悄无声息地拿走手机,他看了眼屏幕问:“她说什么?”
我倚在窗口看着门外跳脚和商临嘀咕着什么的严靳。
“她问我,严靳怎么样?”
耳边穿过江辞云的笑声。
“你笑什么?”我问。
江辞云说:“他们和我们……”
我猛地打断他:“我们不一样。”
“是么?”江辞云掏出烟盒,拿在手里转动着:“你刚和商临说‘我公婆’,你从来没忘记自己是谁,就像沈茵也不可能忘记孩子是为谁生的!如果你真对我没一点感觉了,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我现在?”我心下一慌:“什么样子?”
江辞云高大的身躯笼罩着我,他歪着头靠在墙上:“逃避,伪装,自以为什么都不在乎!”
我红了眼睛,淡淡地说:“是你亲手丢了我,这不是第一次了,凭什么每次都原谅你。”
江辞云的目光更为深邃,他深深地吸入一口气,而后吐出,低低地说:“颖颖,我说过就算丢你一百次,还是会把你捆回来。手机交给你一天了,什么意思你该懂。”
他刚刚说完,我的身子就猛地撞入他怀里,他一只手就轻轻松松地紧扣我的腰。
我气得面红耳赤,脱口而出道:“这些年没找别的女人,难道我找了吗?”
刚说完我就悔得要死,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都像种暧昧和解释。
江辞云的手臂收得更紧,他的气息在我头顶落下:“你最狼狈的时候我看过,最有自信的时候我也看过。晚上睡觉奇丑不比的睡姿,唱起歌来难听得要死,老子都能接受。至于你……”江辞云顿下话:“江辞云好的坏的,你也都喜欢不是吗?”
爱一个人,往往连缺点都会变得可爱起来。这话是没错,可我还是没办法跨过心里的坎,但不可否认原本心如止水的心正在一寸一寸热起来。
我推开他,思索了半天才说:“我不想和你谈这个问题。”
江辞云沉声叹了口气:“你心里其实很清楚,和我多闹一天别扭,就多耽误阿深一天,你耽误他太久了。他说要追求你,不是期待什么结果,只是让自己勇敢一次。”
我心里咯噔一下,怔住。
“颖颖,我需要你,小彦也会需要我。”
我心里的波澜被卷得很高,甚至化为了浪头冲击着。
我没有说话,看向了窗外。
严靳围着商临转个不停,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就看严靳气得把手机都摔在了地上,最后商临只送给他一个冷淡的眼神,阴柔地笑着拍打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
没多久严靳就砰砰砰的敲门,江辞云开了。
严靳一把就扯住江辞云的衣领:“辞云,你哥要是真和沈茵好了,我就……”
江辞云猛地甩开严靳的手,笑着说:“商临逗你玩的,看你急得和孙子似的。”
我和严靳的反应一样,都愣了几秒。
“真的?”严靳问。
“商临对沈茵没那种感情吗?他对沈茵挺好的啊。”我也突然问出来,更别说他亲口承认过喜欢沈茵。
江辞云看了我们一眼,自顾自走到沙发上坐下,他叠着腿抽了根烟:“颖颖,沈茵和你比起来,商临对你更好不是吗。想不想知道原因?”
我一愣。
江辞云深吸了口烟:“他的经历和我们都不同,感情这种事,我想他已经很久没想过了。商临从她身上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商临和她一样,都有过被生活碾压得透不过气的日子,共性相惜。”
我恍然大悟,如梦初醒,怔怔地站在原地。
“确,确定?”严靳坐在他身边,从他烟盒里摸出一根烟来也点上。
江辞云伸手搭住严靳的肩:“别高兴的太早,天底下男人那么多,沈茵也不是非得和你过。她犹豫不定很正常。”
严靳顿时黑了张脸,整个和怨妇似的:“辞云,说半天你玩我呢?意思是万一商临和沈茵处久了,有感情了也不是没在一起的可能?”
江辞云浅笑:“严靳,现在你生意做那么好,听说最近又谈妥了比利时的一条流水线。一个长相帅气的大金主,多少姑娘想往你身上扑?怎么就死磕呢?”
严靳嘴里‘切’了一声:“你不也死磕,说起来都容易。”
烟雾氤氲地好一圈,江辞云眼神扫过我的脸,随后弹了弹烟灰说:“老子只娶过颖颖一个人。你呢?回过头去想想自己到底干了多少件让沈茵伤心的事,我和唐颖分开一次,她就说不要我了。”
这话明着在劝说严靳,可听上去更像故意借机说给我听的。
严靳指了指江辞云对我说:“唐颖,辞云这三年不好过,就差没把你照片贴脸上了。你看看,他为了你戒烟,又因为太想你重新染上烟瘾。辞云那么硬气的人,喝醉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一大老爷们想起你总眼泪汪汪的,还不够啊。”
江辞云应该没料到严靳会把这些丑事说出来,一下转为暴躁:“闭嘴,说话不带把门。”
我的心鲜活得跳动着,垂在两侧的手开始摩挲着衣角。
沈茵是在半个多小时后赶到的,她冲进门,看见严靳就直冲过去:“严靳,你手断哪了?怎么不上医院呢?是断了手臂这一截还是手指骨啊?”
这一刻,沈茵和那些柔弱的女子没什么不一样。
我下意识看了眼江辞云,他很识趣的挪了挪座位,退到沙发一角。
沈茵检查着他的手,严靳愣愣地说:“什么断手?没……断手啊。”
她一听,猛得看向我:“小颖你不说这货和商临打架了手折了吗?我瞧见手机都摔地上了。”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骗我?”沈茵提了提眼睛,动怒地说:“我走了。”
严靳从后面抱住她,一把将她捞怀里:“别走。”
“发什么神经?你撒手,撒啊。”沈茵的脸有些红了。
严靳说:“不撒!”
“你干嘛呀,这么多人,你要耍疯自己玩去。”沈茵偏头咬牙切齿地说,拼命挣脱起来。
“沈茵。”严靳突然低吼了一声:“我爱你!对,我好爱你。”
她突然怔住了。
我清晰得看见沈茵的表情变化。
她轻轻咽着唾沫,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那双为了保护自己而日渐无情的眼睛,慢慢蒙上了一层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