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摇摇头,“脚背疼得厉害,那里还好。”
还好也是疼,素月帮她涂完脚背后,示意她抬起脚,要往她脚板心抹药膏。凝香不好意思,素月就攥住她脚踝不许她乱动,手指沾了清凉的药膏往她脚心抹。凝香有点疼还有点痒,开始能忍,到了脚心中间,她痒得不行,笑着往回缩,“素月……”
素月抬头,想要让她老实点,却见裴景寒不知何时回来了,正站在门口,微微笑着看她们。
凝香顺着素月的目光看过去,当即收起笑,迅速将脚从素月手里挣了出来,放下裤腿遮掩。
“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不准替他们隐瞒。”裴景寒不以为杵,瞅瞅屋里另一把光秃秃的木板凳,决定还是站着与两个丫鬟说话,凤眼看着凝香,“你们都是我的人,谁欺负你们,就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他一语双关,凝香只当没听明白,低下了脑袋。
素月也没言语,擦擦手指上的药膏,默默将药膏盒子盖好。
天色已晚,裴景寒看看窗外,再看看两个显然有了心事的丫鬟,遗憾道:“本想带你们去山里逛逛,现在凝香走不了路,肯定不行了。素月,这两天你照顾凝香,晚上也陪着她,别让她下地乱走,我自己进山。”
“那世子小心点。”见他往外走了,素月起身送道。
裴景寒嗯了声,出门时随口嘱咐她:“明日牙婆会带人过来,你挑几个老实的,买了看宅子。”
素月愣住,回头看凝香。
凝香也吃了一惊,望着裴景寒道:“世子……”
裴景寒抬手打住她话,“我说过,我会替你们做主。”
莲花心大,她父母不会教女儿,这样的人本就不配伺候他。
叮嘱两个丫鬟早点睡,裴景寒独自回了上房。
凝香素月面面相觑,翌日果然听说莲花一家被人牙子带走的消息。凝香得知后,心情复杂地养伤,素月没有多想,新挑了几个看着老实本分的奴仆分派到别院各处。
别院里平静如常,外面却传开了。
之前莲花一家仗着自己主子是镇远侯府世子,常常在左右街坊面前耀武扬威,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势,如今他们被卖了,曾被张家看低的那些街坊们纷纷幸灾乐祸,逢人便说,津津乐道。
留仙镇还是挺大的,这消息经过不知多少人传到陆成耳中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此时凝香已经随裴景寒回了府城。
陆成站在裴家别院门外,想到传言里莲花是因为暗算裴景寒一个大丫鬟才被卖的,他心里七上八下,不好跟裴家下人打听,去了刘郎中的医馆。
“你问这个做什么?”刘郎中人老脑子不老,狐疑地打量了陆成一番。
陆成发愁道:“不瞒您老,我与张家有些交情,想替他们去侯府求求情。听说他们得罪的是世子身边长了一双狐狸眼的那个丫鬟,特来跟您老对一下,免得我过去后找错人。”
刘郎中摸摸胡子,眯着眼睛看面前的年轻人,点点头道:“患难见真情,你小子倒挺厚道,不过你记错了,张家欺负的是另一个叫什么香的丫鬟,把小姑娘好好一双脚烫红了,可怜巴巴的,我是世子我也生气,所以这事你还是别搀和了,张家自作自受,只能怪他们自己。”
真是她出了事!
陆成急出了一身汗,佯装震惊问道:“她脚莫非治不好了?”
“那倒没有,一点小伤,差不多已经好了。”刘郎中随口道,见有人过来抓药,他朝陆成摆摆手,自去招呼客人。
陆成的心就像在天上飞了一圈,至此才稳稳落了地。
可想到她受的苦,陆成还是忍不住心疼。
傍晚回家,陆成端了温水放到炕沿前的板凳上,打湿巾子帮阿南擦脸。小家伙正是学走路的时候,白天在院子里扶着墙四处乱走,走不稳还会摔跟头,小手触地摸一手的土,特别脏。
阿南玩累了,乖乖躺在炕上,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爹爹给他收拾。
擦完手,陆成继续帮儿子擦脚,举着那白白胖胖的小脚丫,脑海里忽然浮现她下马车时踩在木凳上的那双绣花鞋,看着那么小,好像还没他的手掌大。
想着心上人的脚,手里的胖脚丫子似乎也变成了心上人的。
盯着这白胖胖的小脚,想到她被人烫了,陆成鬼使神差地低头,亲了脚背一下,目光温柔。
阿南一直盯着爹爹呢,见爹爹这么喜欢自己的脚丫子,小家伙特别孝顺地将另一只也抬了起来,咧着嘴往爹爹脸上凑。
淡淡的味道飘过来,陆成回神,看看儿子还没擦过的那只小臭脚,眼里柔情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