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拜财神。
秦佑年收剑站在光秃秃的树下,嘴里吐出一口白气,望着正在院子里清扫积雪的雪白衣,轻声道:“雪叔叔,我觉得那个少年挺好的,根骨不错,性子坚韧,适合接下你的衣钵。”
扫完最后一点积雪,把扫帚立在墙根,雪白衣走到桌前用炭炉熬煮老白茶,说道:“属下是少主手里的一柄杀人剑,少主的手指指哪,属下便屠到哪!能有个衣钵传承最好,全凭少主吩咐。”
炭炉烧的旺,熬煮老白茶不费时间,雪白衣洗了一遍茶具,倒好茶水,笑道:“少主,先来喝杯热茶,快午时了,悟通小师傅应该回来了。”
秦佑年坐下,天寒地冻喝口热茶暖暖身是最好,抬手示意雪白衣坐下喝茶闲聊,轻声说道:“那少年朝五晚九同时做了几分工,只为多赚些银钱照顾重病卧床不起的奶奶,这段时间雪叔叔暗中了解了不少,少年奶奶下葬时银子是雪叔叔给的吧。”
雪白衣点了点头,细细品茶,笑道:“世间最多的便是如同那少年一般无依无靠的人,少主若是一个一个的帮衬,帮不过来,穷病根深蒂固,良药再苦口,也难治根。”
低头品茶的秦佑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抬头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尽我所能去做!”
“好,属下就收那少年为徒。属下孝忠少主,若属下身死,还有徒儿孝忠少主,死了无憾。少主铭记,日后赐属下忠烈满门!”雪白衣放声大笑走向院子大门,打开门,看见一位身着单薄补丁衣裳的少年跪在门口,头发散乱,嘴唇冻的发紫,浑身上下直哆嗦。
“好!”秦佑年笑着点点头,其实雪白衣一直都知道他在做什么。
雪白衣弯腰扶起少年,说道:“小子,你命好,进来吧。”
关上门,等雪白衣和少年来到桌前,秦佑年从屋子里拿出一套崭新的厚衣服,递给少年,轻声说道:“先去把衣服换了。”
看着秦佑年手里的新衣服,顶天立地的雪白衣微红了眼眶,原来少主为了他早就把这些东西备好了。
“阿巴,阿巴……”哑巴少年跪地磕头,秦佑年赶紧扶起他,见少年紧紧抱着衣服不为所动,秦佑年笑着摇了摇头,便把少年带回屋子简单的梳洗一番,亲手给他穿好衣服,挺合身。
真别说,擦干净脸上的脏兮兮,少年怎么看怎么都像个小姑娘,白白净净,眉清目秀,一双乌黑大眼睛跟个瓷娃娃似的。
秦佑年带着少年走出屋子。
来到桌前,
少年双脚离地坐在凳子上,双手紧紧捧着茶杯不放手,冻的发紫的嘴唇红润了不少,只不过脸颊上冻伤的红印子短时间难消。
秦佑年摸摸少年的头,关切问道:“不烫手吗?”
“阿巴阿巴。”少年盯着茶杯看,摇摇头。
雪白衣愕然,抬手抓起少年的小手一看,掌心被烫的通红,桌上放着一双棉手套也不知带上。雪白衣给少年带好手套,笑骂一声:“真是个傻小子。”
秦佑年再问:“识字吗?”
少年偷偷看了眼秦佑年,顿时低下头,腿夹着双手,小模样拘谨。
雪白衣摸着下巴,一直盯着少年看,越看心里越喜爱,最后挪不开目光,少主给他挑选的弟子,挺好。
算了,不问了,明天把少年送去私塾识字,否则如何修炼内功心法,晚些时候再跟着雪叔叔学武。识字练武,要从娃娃抓起。秦佑年心里琢磨一番,白岩城的学堂是有不少,官家的学堂收宦官富家子弟,私家的私塾收平民学子,反正兜里有的是银子,去哪都行,一个条件,离家近。
之后,秦佑年摸了摸少年的头,便起身走到树下练剑,而少年转头一直盯着秦佑年看,不由自主的捏紧了小小的拳头。
雪白衣看在眼里,拿了些糕点出来,少年不闻不问,只顾看秦佑年练剑。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雪白衣突然想起来,早晨烧火的时候,悟通小师傅往柴火堆里埋了三个红薯,雪白衣又跑去厨房把烤好的红薯掏出来,拍干净,吹干净烤红薯上面的草木灰,放在少年的跟前,轻声道:“傻小子,快吃吧。”
少年抽动鼻子,拿起烤红薯,也顾不上烫手,熟练的剥开红薯吃了起来。
“咦。”雪白衣一瞪眼,立即笑道:“傻小子原来不傻啊。”
少年白了雪白衣一眼,转过身背对着他,慢慢吃着烤红薯,吃完了也不转身,则是反手从桌上又拿了一个。
雪白衣被逗乐了,就坐在凳子上看着他。
把三个烤红薯吃完的少年也变成了一个小花猫,一双小手黑黢黢的,雪白衣笑着指了个方向,少年便自己跑去洗掉脸上,手上的黑黢黢。
雪白衣去墙根拿起扫帚把桌上,地上的红薯焦皮打扫干净,放好扫帚,坐回凳子上,眯眼品茶。
少年回来,努力爬上凳子,双手捧着茶杯,欢快的在空中踢着脚。
秦佑年收剑,走到桌前,看着一双眼珠子乱转的少年,轻声道:“要不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小红薯。”
雪白衣竖起大拇指,附和道:“小红薯,简单好记,这个好。”
“阿巴阿巴……”少年想了想,笑着点点头。
以后他就是小红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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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通小和尚鼻青脸肿,愤愤不平的回来,看见院子里多了一个少年也没问,直接把手里的黄铜钵盂往桌上一扔,愤慨道:“出门化个缘,小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没想到却被万毒窟的母老虎给揍了。”
万毒窟的门人藏在白岩城一直未曾离开,御神机,官府,驻军做出了相对应的部署却连一个万毒窟的门人也没抓到,反而弄得城里百姓惶惶不安,最后总督大人出面安抚民心,才得以缓解。
明面上松懈了不少,暗地里加派的人手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