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老九抚掌,憨笑道:“秦公子,你和你身后的人都是生面孔,救了我,我能活下去。若是御神机的熟面孔,救下我,回去也是死,即使半步真武的太上长老也给不了一个,让我活下去的理由。”
秦佑年苦笑道:“难怪剑九前辈明知观潮洞暴露,也没有表露一点怯意。”
“秦公子没来时,我其实挺慌的,是真怕死。”剑老九摇摇头,随即摸着光头开怀大笑道:“因为我对你身后的人有用,我死不掉。我对御神机没用,所以救不了我,就这么简单。”
秦佑年皱了皱眉。
剑老九耸耸肩,豁达道:
“用处虽然只是一时,早死晚死,还不如多苟活一段时间。我步履一生,清风自在惯了,能给自己找一个体面的死法,至少对得起自己,不枉在世上走上一遭。
有人像家雀儿,不愿挪窝,有人像候鸟,永远在路上。
是人生无常,却也是人生之常。”
秦佑年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家老头子说过,如果有人不服,等修为强大了,不用剑,就用拳头把他们打服。剑九前辈是御神机的夜幕十剑,若是太上长老态度强硬些…………”
剑老九双眉倒插,双眼绽放精光,配合他的大光头,俨然一尊怒目金刚。
随后剑老九叹息一声,抬手拍了拍秦佑年的肩膀,力道之大,让秦佑年身子瞬间倾斜,等稳住身形,才听剑老九轻声说道:“太上长老,他不敢,也不值。”
秦佑年神色落寞,话如哽在喉说不出。能轻言生死,笑论死活,除剑老九外,怕是天下人也没几个有如此胸襟。
看着五大三粗的剑老九,其实心思挺细腻,用拳头轻轻锤了一下秦佑年的右胸,又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抱手胸前说道:“江湖中人,应当洒洒脱脱,自自在在,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怎么去逛窑子?”
秦佑年摸了下被锤的右胸口,会意笑弯眼,说道:“等回白岩城,去有凤来仪楼吃上一顿花酒,叫上七八个模样乖巧的粉头给剑九前辈接风洗尘。”
剑老九有些意动,还是婉拒了秦佑年的一番美意,露齿笑道:“白岩城就不去了,秦公子,我在京城等你。”
秦佑年点点头。
深夜,
楚蝶衣一直在观景崖上练剑,即使出剑甩出两三滴水珠,她也不曾停过。
月下有女子,认真且清秀。
元老头搬来一块石头,背靠着观潮洞岩壁坐下,手里拿着一截树枝比划出几个动作,和楚蝶衣所练剑招,一般无二。
见秦佑年出来,元老头把他拉过来席地而坐,又抬手示意楚蝶衣坐在石头上,缓缓道:“你和剑老九的谈话,老道我偷听了些,让我醍醐灌顶,想明白了一些事。”
秦佑年冷哼一声,斜眼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做那听墙角的事,没羞没躁,没脸没皮。”
楚蝶衣上下看了眼自己的师傅,然后挪动身体靠近秦佑年坐着,撅着嘴,偏过头说道:“哼,师傅,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秦佑年说的话对元老头来说,无关痛痒,倒是楚蝶衣让他尴尬一笑,伸手拉了拉徒儿的衣角,等楚蝶衣转过头来,严肃说道:“老道我生平只有三招能笑傲江湖,一为,剑出大风流。二为,两袖显龙蛇。三为,三山五岳。”
这是元老头第一次如此正经,看样子,这老家伙要传授自己的衣钵了。
秦佑年瞪眼,坐直身体。
楚蝶衣双手十指紧扣,眨眨眼,脸颊红润。
元老头神秘一笑,从怀里拿出一本古籍,然后对撕两半,给秦佑年一半,给楚蝶衣一半。
秦佑年目光怪异,只是笑笑没说话,坦然接过半本古籍,怀里还有半本洞玄子三十六散手,正好凑个整。
“师傅,你……你还来?”楚蝶衣气的双肩颤抖,若是开口骂,他是自己的师傅,不好。若是不骂,她是黄花闺女处子身,也不好。
她一个女子,怎能接下那等彩色插图的禁书。
楚蝶衣瞬间起身,捂着面容,接连后退,像是遇见了洪水猛兽,躲之不及。
其实也不怪楚蝶衣会如此杯弓蛇影,谁让元老头这老家伙初次见面,就给出一本洞玄子三十六散手,带彩色插图。
倘若元老头不是楚蝶衣的师傅,他的屁股怕是又会受伤。
元老头神色慌乱,站起身解释道:“你们把老道我想成什么人了?徒儿,给你的这一半古籍是为师自己执笔画的前两剑招,剑出大风流,双袖显龙蛇。”
楚蝶衣稍微放下点双手,露出一双美眸,轻声道:“不许骗我。”
元老头捶胸起誓,肃穆保证一番,楚蝶衣才慢慢靠近,放下遮面双手,脸颊红润如血,小心翼翼捏着拈花指接过半本古籍,手臂挺直,让古籍垂吊着。
讲真,师傅做到要给徒儿起誓保证才让徒儿相信的份儿上,放眼天下,除了元老头,别无他家!
秦佑年诧异,赶紧翻开手里的半本古籍,紧接着满脸骇然。
古籍上写字描述并且画出了两袖显龙蛇,三山五岳。
官方吐槽:(太监嘛,没鸟怎么主动,应该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