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接上次那个活的,朝廷上的局势太复杂,你这样容易被人当刀使。”
听到酒馆老板老梁的话,王成笑了笑,道:“干我们这行的,不就是给人当刀使的?”
“这次不一样,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朝廷一定会追查到底。你现在处境很危险,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齐都吧。”
“我啥时候不危险了?要是出事早就出了,我对我的身法跟手法有信心,不会暴露的。”
“那个单子是挺大,但是也不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吧?”
“随他去吧,给钱就行,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单子?”
“哎,就为了个治不好的病,值得你把命搭进去?”
“别管这么多,你就告诉我有没有就行了。”
“这么下去,你迟早要被冶剑司给抓进去!给,不仅是大单子!还指名道姓了你!满意了吧?”老梁从袖口里掏出一张信纸递了过去,没好气地说道。
王成接过了信纸,仔细审阅了上面的内容。看完后,将信纸放在了油灯的外焰上,等待着信纸被火焰吞噬成灰烬。
看着信纸在手中逐渐燃烧殆尽,王成喃喃道:“顾三一……”
……
肮脏的污水爬在地面上肆意地流淌,道路两侧堆满了染黑的茅草、破烂的木桶等生活垃圾,偶尔有灰黑色的老鼠爬来爬去,发出吱吱的叫声。
这里是临淄外城的贫民窟,也是临淄约定成俗的暗市。阳光踏不进这里,只会被更深处的灰暗所吞没。
从老梁酒馆里走出的王成,并没有直接离开这里,而是向更深处走去。他轻车熟路地在巷子里拐动,很快走到了一个小窗前。
“砰砰”王成敲了敲窗。
窗口打开,伸出一只手来。
王成从腰间掏出一块银锭放了上去,伸出的手收回,又重新递出一个小瓷瓶。王成接过来瓷瓶,放入怀里,转身隐去了身影。
……
吴仙之两臂扛着剑,吊儿郎当地走在街上。如果不是一身冶剑司执剑人的官服,被人当成地痞流氓也毫不奇怪。当然,对于更多的普罗大众,官府跟地痞流氓区别也不大,当被找上门的时候都免不了破财免灾。
按照日程,今天又轮到自己到外城这片居民区巡逻了。
在繁华似锦的国都临淄,这里却算不上什么兴荣地带。在这里居住的,多是些为内城提供劳动的普通人家。有的是从外面运一些货物来卖,有的则是有一门手艺能给内城里的人家做工,亦或者干脆在淄水码头搬货等等,虽然大富大贵不了,却也够谋生。
所以对于这里,吴仙之总能找回一些熟悉感——无论是山上飘渺仙气的修行,还是在内城灯红酒绿的消遣,比起这里都少了一些有关生活的烟火气。或许自己还是离不开前世的人间烟火吧。不过在少年时在随山宗修行时所结识的好兄弟顾三一也来了临淄,还跟自己成了同事,住在了一起,说不定会给以后的生活添一笔新的色彩。
所以今晚的晚餐就交给他了!
远远望着位于外城的这条街道上,一棵大柳树将一条条鲜绿的枝条织成帘,在晚阳前垂下。
吴仙之向着大柳树看去,眼神里带了些期待。然后好像想到了些什么,赶紧把剑放回腰间,又端正了一下走路的姿势,继续向大柳树走去。
慢慢走着,前方的大柳树下,一道小小的人影伸出了一只手臂,对着吴仙之不断摇晃着手腕——是看到了他来了吧。
吴仙之确认了一下怀里的东西,继续向大柳树走去。
走进后,人影渐渐清晰了起来,是个瘦瘦的小姑娘,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此刻她沐着晚霞的清秀脸蛋,满脸写都是开心。
小姑娘开口道:“吴哥哥,你来了呀!”
吴仙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说:“来了,看我给你带的什么。”
说罢,吴仙之从怀里取出了精致的竹制小短笛,递给了小姑娘。
“谢谢吴哥哥!这个是什么呀?”
“这个东西叫短笛,是一种乐器。”
小姑娘欣喜地接了过来,立刻沉浸在了摸索如何让短笛发出声音的过程中。
吴仙之看着这一幕,想起了刚遇到小姑娘的情景。
他还是他半年前来到临淄,刚刚成为一名执剑人的时候。
……
第一次巡逻,吴仙之便在外城迷了路。
吴仙之挠了挠头,他很想御剑到高处去全览一下临淄的城市构造,好去找到回去的路。然而朱雨冬对他的提醒,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临淄有大阵,随便御空会死人的。”朱雨冬的原话是这样说的。
只好继续向前走了,一棵大柳树便出现在吴仙之的面前,小姑娘也就是这样在他眼前出现的。
“额……你知道从哪能回到内城吗?”吴仙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小姑娘有些怕生似的向后退了退,却又向前走了一步,点了点头,并向他招了招手,示意跟她一起走。
“家里没安排你上学吗?”吴仙之边走边跟小姑娘搭话道。
小姑娘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吴仙之也找不到什么话题,两人便这样沉默地走着。好在路不长,不一会便到了能看到内城城门的道路口。
小姑娘停了下来,向城门指去,示意这就是内城路口了。
“谢谢。”吴仙之对小姑娘说。
小姑娘点了点头,向回去的路跑远。
又过了两天,吴仙之再次来到大柳树下,小姑娘依旧站在那里。